非常虐心的古风微故事:游医爱玉 药自有情……
一
“今天一共从药房里抓了黄莲十两,柴胡五两,茯苓二两,还有……”
“小姐,你今天医了好几个病人,看起来心情不错啊。如今的安大夫,活像个神医的样子。”丫鬟帮她解开束发,用梳子轻轻顺着。
安玲珑手捧着纸本,拿着毛笔在上面记录着。“你真会哄我开心,都是些基本医术罢了。不过今天被患者夸奖了一番才有些成就感。”她轻轻笑了。
“对了。”玲珑突然停下手里的活儿,向丫鬟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听说关于西门恶少染疾的事情?”
丫鬟想了想:“听隔壁小二说,好像是有这么件事。不知道染的什么病,倒是有几个有名的大夫被叫进关府看病,但都被赶了出来。算起来,西门恶少有半个月没有欺负人了。”
“那这也不失为一件喜事。”
玲珑医馆每日戌时三刻才打烊,现在已经快要亥时。她靠到床头,合上双眼,静静地闻着自己身上的草药味,无意中掉落了一条丝帕,她小心捡起,上面绣着一对鸳鸯,绣法巧妙,实为用心,下面还有两行绣上去的字。
第一行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第二行本是“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却被三年前的玲珑拆烂了。
二
安玲珑十六岁那年。一切尚好。先祖是宫中御医,到了父亲那一代,在民间也算是名医。她整日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些医术。父母也早就给她定了娃娃亲,同镇绣庄庄主的二子,与她同岁,两人自幼相识。
她偏偏也爱这位甄二少爷,甄恬,清秀的外貌搭配恬静的气质,让她不忍移目。
彼时她以为,那就是天命之作,良缘相配。甄二少爷送她一只绣帕,上面的鸳鸯灵动活现,字句情意绵绵,她此那刻起,就一直带在身上,也不舍得用。
甄二少爷是个有追求的人,这一点,安玲珑向来知晓。两人尚为总角孩童时,他就会整日闷在绣庄,学习刺绣。那纯真的大眼睛里满是新奇的欲望,任安玲珑在窗边如何唤他,都不会将视线偏移绣作一分。
但不久后婚事就发生了变故。西门恶少用了过量草药下毒杀人,诬陷到安父身上,安父冤死狱中,安母亦随夫君而去,玲珑家道中落,甄家老爷尚未发话,那甄二少爷便执意要退婚。玲珑多次要见他,都被甄家拒之门外。
正逢甄家大少爷久病缠身,想要讨一位新娘以冲喜。镇上无一女子愿嫁。玲珑跪在甄家门外,说甘愿嫁给大少爷,条件是,拜了天地后,只有夫妻之名,而且她想去哪就去哪。
大婚当夜,她终于有机会跑去质问二少爷。“我从未爱过你,当初同意与你成亲,不过是因为你的家世。”他淡淡答道,眼中不再有一丝爱怜。多可怕的人啊,就连曾经充满爱意的眼神都是演出来的。
一怒之下,拂袖离开了甄家,反正已经拜了天地,一开始说好的,成了亲就可以自由出入。嫁衣尚未换下,便带着丫鬟回到自家已经破落的医馆,重新开张,做起了大夫。
从此,她隔几天就去甄家看望生病的夫君一趟,大部分时间在医馆里为前来的患者医治。起初只是懂得治些小病,三年后,由于天赋尚足,再加上父亲留下的偏方,竟也会治些疑难杂症了。
三
玲珑将精心挑选的中药一味一味地放进纸包里。
“小姐,甄家什么好东西没有,为何你要一直送这些名贵药材,就算因为你这样做,害得我们自己都快没饭吃了。”丫鬟嘟囔着。
“我配的药,长期服用,可以为大少爷根除恶疾。再说,他毕竟是……我夫君。”这话说的她自己都心虚。去看望大少爷不过是借口,到底还是为了见二少爷一眼,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梳了浮云髻,描了远山眉,涂了杏花脂。
到了甄家,走了一路,她本以为又如往常一样,不得见出门谈生意的心上人。谁知,他今日就在大少爷房内。
玲珑站住了,甚至说有些恍惚,有多久没有看到这张脸了,今日一见,倒比从前瘦削了一些,许是过于劳累吧。绣花鞋轻轻抬起,头上那款式过时的步摇摆来摆去,终究不知是进,还是不进。
“玲珑,近来可好。”他先开了口,手背在身后,眼神中带着笑意,那般温柔,似春风拂柳。
“承蒙二少爷关心,只能说靠着一些家底和医术勉强度日。”她将那包药放于桌上,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二少爷慢慢上前,含情脉脉,伸出手,欲碰玲珑额前一缕碎发。玲珑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吓到,不由后退一步,心中砰砰直跳:“二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唉,想必你也知道,西门少爷染上了恶疾,久治不愈,多位大夫束手无策。你毕竟也是名医后代,或许,能知道一些偏方。”
西门恶少,那个害了自己父亲的人,玲珑心中冷笑,原来如此,他甄二少爷做事,从来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再利用一次她的感情。
甄二少爷侧过身,来回走了两圈,然后定住,侧过头看着玲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西门少爷和你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是你要认清的是,如果你不依,西门家自有无数整你的办法;如果你依了,又能将他治好,就能重振安家医名。”
“只是这样吗?”玲珑低了半天的头,突然抬起来,笑出了声,“听说,西门家最近垄断了这一片的丝绸生意,你要想刺绣生意做旺,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西门家交好。”
“那你愿意为我去吗?”
“我愿意。”玲珑笑得灿烂,心中却在滴血。这还是她自幼认识的甄恬吗,是,一直都是,只不过自己从未真正看清过他。
返回医馆的路上,玲珑望着这条街道,愈发熟悉的路,人,却越来越陌生了。终究是自己错付了痴心,到头来一场空梦,随风散去。
自己一人躲在了房里,又从衣服里摸出那帕子,一遍遍地抚摸着上面的刺绣,潸然泪下。“什么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还不如那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二十一年来,他真的从未爱过我。”
四
“西门少爷,请让我看看您的舌头。好,我再给您把一下脉。”
望闻问切,都过了一遍,玲珑知道他犯的是何病,类似癔症却又有根本的不同,极为少见,不过巧得很,她家有秘方。“按照这方子,去我药房里抓药,一天喝三次。保证半月内有好转,三个月除病根。”在一旁陪同的甄二少爷松了口气,幸好这丫头认真为西门少爷诊治。
下人拿来了药材,玲珑精心熬成,为那躺在床上的恶少端了过去。恶少看着玲珑善意的面庞,也放心由她来喂。一碗药下肚,他感激不尽:“安姑娘,如果本少爷的病能治好,一定送你名医的镶金招牌,还要赠你百金。”
玲珑将药碗放在一旁,缓缓站了起来,笑意逐渐加深,显得诡异非常。“西门少爷,你很快就不会感到一丁点痛苦了,根本不用三个月。”
西门少爷顿时慌了神,伸出手,颤巍巍指着玲珑:“你,你到底给本少爷喝了什么?”随即,鲜血从嘴角流出。
“附子粉本来对你的病有益,但过量致死。”她悠悠地说着,嘴角流出一丝腥红,“我身为医者,不能见死不救,既然要杀你便是犯了大错,不能苟活于世。”
五
那恶少当场毙命,西门家对玲珑恨之入骨,准备将快要咽气的她抛至深林,喂给野兽。冬季的黄昏也是阴冷,她躺在枯叶上,昏沉中看到一个人影走来,身上的刺绣极为讲究。“恬,是你吗?”她费力地说出这几个字,但又想到甄二少爷今日穿的不是这件,不免落寞。
“玲珑,我带你走。”同样温柔恬静的声音,却更加虚弱。
“大少爷!你怎么……”
“那日,二弟同你在我房中聊,我见你的模样,早料到你欲与那恶少同归于尽。于是买通了你的丫鬟,得知你昨日也为自己配了一包剧毒的药。我自幼卧病在床,懂得一些医理,于是将你的那包药换成一幅毒性较小的药。
你一心想要报仇,必然会被西门家恨上,我只能让你假死,掩人耳目,这样就不会有人想要报复你了。我有一处别院,我们可以去那里。你现在中毒不深,只要即使医治,便无碍。”
六
玲珑的身体康复了。她轻踩莲步至甄家大少爷身边,悄悄地看他刺绣,突然轻唤一声夫君,让甄大少爷吓了一跳。他笑道:“对了,你一直叫我大少爷,方才又叫我夫君,你可曾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知晓,甄钰,表示玉中之宝,纯洁无瑕。”玲珑笑道,“夫君现在身体还是很弱,一定要为我养好身体,这样我们才能长长久久,知道吗。”甄钰点头应允。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就在玲珑做饭的空隙,甄钰去了。甄家晚上派人来收尸,玲珑哭着死去活来:“到底是何故?他不是一直喝着我送的药吗?”
那人却说:“大少爷为了能够天天见到你,用尽心思让自己的病无法好转,所以,隔三天才喝一次药。安小姐,我家大少爷心悦你,他是为了你才死去的,希望你能够惜命,带着他那份儿一起活下去。”
七
从此世上再无安玲珑,倒是千里之外多了一个绰号爱玉的游医,走遍千山,只为人治病。
五年前,甄钰得知二弟和安玲珑的婚期到了。他特意将二弟叫过去:“你从小与她玩的好,但我感觉,你并不爱她。你内心到底作何想法?”
甄恬笑道:“我只当她是一个好玩的朋友,我不爱她。大哥你可知道,她昨日偏要送我一个香囊,我甚是不喜欢,每日装成喜欢她的样子就已经让我筋疲力尽,还要再回送定情信物,真是让人恼火。”
甄钰无奈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崭新的帕子,递了过去:“既然你不想送,就把我绣的送过去吧。这一丝一线,都比你真心。”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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