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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简单的几句话却足以将我陷入崩溃的边缘,万没想到我这样一个平凡到没有任何波澜的小家会出现这般悲戚的惨事。
手术室外,我真的要疯掉了!
看着眼前向我无助忏悔、泪眼婆娑的瞿冉,我又能说什么呢?
她和男朋友闹分手,心情不好便想约闺蜜去酒吧喝酒,半路却又接到男朋友打来的电话,她边吵边开车,结果没注意眼前骑着环卫三轮车斜穿马路的妈妈。
瞿冉终于放下了自己高傲的面孔,孱弱的眼神甚至让我一度感觉陌生,她拉着我的手不断说着抱歉。
我一把将她推开,她柔弱的身子咣一下撞在走廊对面的墙上,甚至她的后脑砰出的闷响也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膜。
我无力的站在原地,想哭,却难寻泪水,妈妈就躺在里面冰冷的手术台上,死活难判。
这场突如其来的噩梦让我刚刚对生活充满感恩的心再次分崩离析。
三个月前,蕊蕊走了,死在我的怀里。
始于一场酒驾,司机喝了二斤白酒,开着一辆无牌照的奔驰疯狂的行驶在道路上,我和蕊蕊甜蜜无间的拉着手走在路边,我另一只手却闲的犯贱,转着钥匙扣玩。
砰一下,钥匙扣刚好甩到路边的下水道旁,蕊蕊站在路内侧,顺势便弯腰去捡,甚至嘴里的话还没说完,“纪明,别乱甩了,这可是咱新房钥匙”
之后便是一声撕破天际的轰鸣,咣一声撞击,我感觉整个人都失重了,刚刚还拉着的那只手被啪一下带飞,深度醉驾的司机毫无知觉,碾过蕊蕊后又撞翻了四五道栏杆才被迫熄火停下来。
我永远忘不掉那个场景,她娇美的容颜、爽朗的笑容顷刻间血肉模糊,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却已是阴阳两隔,和我谈了三年恋爱,准备下半年就结婚的挚爱就这样离开了我。
我痛心疾首,杀了那司机的心都有,但一切为时已晚,我拿着被蕊蕊的鲜血浸透的钥匙扣,狠狠的抛到天际,嘶鸣中尽是绝望。
打那之后我自闭了两个月,整个两个月没出门。
但生活终归要继续下去,那段时间,爸妈为我整日担心,生怕我想不开步后尘。
重振精神后,我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做代驾,专门给那些喝了酒的人开车,新房是我的名,老妈觉得晦气,想让我卖掉,但我没同意,我要凭自己的努力去还贷,因为,那里还住着蕊蕊。
瞿冉的脑袋也流了血,她抿着唇抽泣着,“纪明,她的一切费用我来掏,放心吧。”
我努了努嘴,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好了,等手术吧。”
坐在长排椅上,我不停的抽着烟,期间叶媚又打来电话,我懒得接听,脑子里一团浆糊,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爸爸,他血压很高,根本受不了刺激,现在在一家物业公司做保安,今晚值夜班。
瞿冉坐在我身旁,气氛有些沉闷,我一直冰着脸,她嘴巴张了几张都没说出话。
而就在这时我收到一条短信,“就是你追瞿冉是吧?行,你有种,等我回去就整死你。”
擦?
我将短信递给瞿冉,冷声喝道,“这是你男朋友?”
“额,是他。他怎么会有你电话。”
“又拿我当挡箭牌是吧?上次喝了酒送你,半路跟他打电话就说有男生陪你,你特么脑子有泡啊?自己谈个恋爱老扯上别人干嘛?”
我莫名的再次来火,直接回过电话,但对面却关机了。
“他应该是上飞机了,从莫斯科赶回来。”
瞿冉抿着唇说道,“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不会连累到你。”
“连累?你特么连累的还少吗?”
我猛的拧住她的衣领,大声喝道,“为什么开车时打电话!跟他吵架不会找路边先停下车吗?”
她颤颤巍巍的哼道,“我也没想到。”
我反倒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把将她松开,长吁口气,将烟头碾在地上,“要是我妈有个三长两短,你下半辈子也别想快活。”
“行,要是阿姨残了,我出钱养她。”
她努了努嘴认真的说道。
“钱,钱,钱!你特么就知道钱?有钱了不起啊?”
我随口骂道。
她眼眶里透着一抹晶莹的泪光,但没有滴下,“我就那么不受你待见?你之前干嘛在酒吧门口救我?照顾我到半夜,还给我买早餐。下雨的时候干嘛给我送伞。”
我没想到这些小事她还记得,说实话,像她这种白富美我这类男生都是情不自禁的想靠近的,本以为她压根看不上我这些行径,却没想到她记得那么清楚。
“我特么贱,行了吧?像你这种半夜在酒吧门口烂醉的女生能是什么好东西?恐怕早就……”
更难听的话我没说出口,但意欲明了,她听了,脸色很差,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匆匆走来两个中年男子,走在前面的秃子正是厂长李明德,我当时一脸懵逼,他怎么来了?
难道瞿冉真是他小三?出了事替小三来出气?
他身后的男子看起来蛮威严的,国字脸,体型匀称。
在厂里我就是个小喽罗,厂长压根不会拿正眼瞧我,但不管怎么说,瞿冉撞了我妈是事实,这事就算说破天也抹不过去。
大不了我辞职不干了也得让瞿冉付出代价,平日里在厂里耀武扬威,这次绝不能轻易松口放过她。
“小纪啊,我们也是才得到消息。怎么样?你母亲”
李明德一脸殷切的看着我,“放心,出了事有厂里,一切都会挺过去的。”
本以为他会质问几句,没想到态度还蛮好的,令我没想到的是瞿冉直接就扑在了另一个中年男的怀里,他轻拍着瞿冉的后脊,安抚道,“你没伤着就行。没事的,别怕。”
听到那男人的话我心里很不爽,不问伤者的情况,反倒先关心起毫发未损的瞿冉,但未来得及说话,他便先递给我一颗九五之尊,接烟时他袖口处若隐若现的那块百达翡丽我认识,顶级手表品牌,“小兄弟,你也别着急,事情已经出了,我们该负的责任肯定不会推脱。但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吼冉冉了,这可是你的不对。”
我当时心里的火就蹿上来了,她撞了人,又拿我当气男朋友的挡箭牌,我吼她两句怎么了?
但现在扯那个都没用,既然是来谈判的,那就言归正传,“我妈现在生死未卜,你先拿出个态度吧。”
“不就是要钱吗?你说个数。”
他嘴角清扬,虽然看起来还蛮平和的,但口气里的不屑完全是能听出的。
“这单单是钱的事吗?一个活生生的人说完就完了,搁谁受的了?”
我激动的嚷道,“这事不给个说法,休想作罢。”
“好,好,你先别激动。我们商量一下。”
那男的估计还不完全清楚现场的情况,拉着瞿冉到一边嘀咕去了。
瞿冉巴巴的说了一通,添油加醋的好像没说我什么好话,而故意往那边凑了两步,隐约竟听到那男的来了句,“反正你驾车没违规,就算撞死她又怎么了,没事的。”
听到那男的说这话,我当时就急眼了,真没想到他看起来道貌岸然,但私下里却如此奸恶,连个起码的态度都没有。原本我看着他跟厂长关系应该不错,还想给厂长个面子让让步,现在门都没有!
“你特么说什么呢!”
我冲过去,指着他就要骂,但厂长却横档在我俩中间,喝道,“纪明,你干什么!这是集团总公司的瞿总,瞿国强先生!”
瞿总?
我隐约在班长那看到过全集团的领导通讯录,我们造纸厂只是集团下属的七个子公司之一,全集团有一万多员工,而瞿国强是集团副总,三把手!
我怔了下,火爆的脾气瞬间就弱了很多,我在厂里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员,干几年能熬到班长的位置就不错了,接触到集团副总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存在。
这份“铁饭碗”来之不易,是爸爸求爷爷告奶奶找到家里的表叔给办的,缴五险一金,工资旱涝保收,这在长辈看来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生计。
我从小就比较乖巧,很少会做太出格的事惹爸妈生气,虽然对这工作也没什么兴趣,但一想到爸妈殷切的期望我也就妥协了,先这么混着,将来有了能力再琢磨点别的行当。
但,此时此刻即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行,躺在手术台上的是我妈,我无与伦比的至亲。
砰!
一拳暴击,直接轰在他的下颌,瞿国强压根就没想到我会动手,身子一扭便趴在了长排椅上,我身子一跃,狠狠踹在他的腰肋处,“你特么的再说一遍?仗着是领导牛逼是吧?老子还不干了呢。找小三还这么嚣张,信不信我分分钟曝光你?”
“纪明,你干什么,别打了。”
李明德奋力将我推开,大声嚷道,“这是瞿冉的父亲,别乱说话。”
瞿国强站起身后,指着我哼道,“行,你小子可以。等着完球吧。”
丢下话,他便拽着瞿冉朝外走去了,我疾步要追,却被李明德死死拦住,“纪明,你冷静点,别把事情闹大,你这么打下去只会更吃亏。”
我被他按在椅子上,大口喘-息着,心里却是委屈的欲哭无泪,有钱就可以瞧不起人吗?这是什么世道,撞了人还说那种风凉话。
李明德倒是很会做老好人,他肯定是要讨好瞿国强的,一个劲的跟我解释。
很快瞿冉的电话就来了,她一改之前的软弱,口气硬了很多,“纪明,你真行啊,我好心道歉你不接受,还一再恶言辱我,刚刚又给我爸打掉一颗牙,你太过分了!等着吃官司吧!我是正常驾驶,你妈本来就是横穿马路,撞死都活该,何况我车有保险,想怎么赔都可以。但你打了我爸,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呼!
我没想到瞿冉会这么阴,刚刚还那么理亏,说话都不敢大出气,我还以为她真发自内心的知错了呢,没想到根本就是演戏,缓兵之计等援兵来撑腰而已。
“我打了怎么着?瞿冉,我告诉你,今天开始我就跟你磕上了,只要我不死,你就别想好过。”
丢下话我便挂了,狠狠在地上碎了口,转头瞪向李明德,“你还在这干什么?去舔你的领导去吧。假惺惺。”
李明德哪受得了我这么骂,面色突转,指着我喝道,“好你个纪明,我好心帮你,你却行,那你等着吧。不就是撞个人吗?又没有酒驾,没有违规驾驶,该怎么赔就怎么赔。但你……”
“滚!再废话连你一起打。”
我其实也怕,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该面对的终究逃不过。
我一个人坐在长排椅上,不停的抽烟,心里的火发不出来,只能一个劲的去捶打墙壁,两个拳骨磕的血肉一片。
转眼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叶媚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我内心惶恐不安,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喂。”
声色沙哑,有气无力,晚上没吃饭早已饥肠辘辘。
“亲爱的,你干什么了啊?一直不接我电话。说,是不是跟别的小姑娘约会了?哼,真是的,才一天就把人家给忘了。你个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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