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别十年|一朝春水扬州旧梦…… – 女娲健康网

惊别十年|一朝春水扬州旧梦……

思念无果,转瞬滂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大概是顾泠沅痴痴等了江淮十年一样。惊别十年,一朝春水扬州旧梦。再也没有人让她如此心动,再也没有这样的人她愿意痴痴等候。

即使 一步一步,却始终走不进你心里。

26岁的顾泠沅和大多数人一样是这座城市里一个渺茫的存在。每天上班,下班,地铁,公交。拥挤的人群在快速穿行中消逝,玻璃窗上片刻固定的人迹被时间拉扯成烟花散去的余迹。 每个人在城市中活成一个个独有的故事,但意外相似的失意与落幕,总是交织出此刻城市静寂后的清冷。

斜微的昏黄路灯投射出一个瘦削的背影,轻踏地玛丽珍鞋下,银杏叶纷纷碎洒了一地。顾泠沅望着满是斑驳碎影的地下。拾起了一片,放在灯光下看着。丝丝细纹,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总是逆着季生长,隆冬叶落。和她一般,江南而来,融不入这江城,也不属于这江城。

今年的冬天,又格外的来得早些了。身着的薄茧大衣竟奈不住这瑟瑟的北风。顾泠沅毫无征兆地抖了一下身躯,快步踱回了家中。

钥匙咔嚓一声转动锁孔,顾泠沅拉开了门前的一盏小纱灯。独居小屋,白色简约的粉刷墙,原色木纹的家具随意地摆放着。粗麻布帘遮住透着城市空陌的窗,顾泠沅点燃了壁炉火,蜷曲在躺椅上,盖着厚重的织毯,躺椅不再轻晃,独属于顾泠沅的夜晚正式谢幕。

壁炉热火映照着桌上的大半瓶玻璃容器的梅子酒,散发着藕深酱红的光芒。瓶上积了些灰尘,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大抵从她与江淮分别那一刻就不曾开启过了。桌边头的一个原木相框空荡着,只有底板上的杂草颗粒凹凸着,卡着无形的照片,就像在默默期待着某人出现,亦或是与之的重逢。撕扯着被夜风吹开的窗帘,在屋子内里游走。

顾泠沅的呼吸声慢慢变得有些厚重,微垂的发丝被汗水沁润开来,紧贴着脖颈。摸了摸自己泛红的脸颊,顾泠沅知道自己发烧了,因为昨夜瑟瑟的风。她竟然梦见江淮了,梦里的江淮在无数个场景与她比肩而过,她大声地呼喊江淮江淮,可是满腔的激动在启齿那一刻被风按压揉碎在腹中,轻轻的幽咽。看着江淮走远,顾泠沅却也无计可施。也是,这不是梦吗?这只是梦啊,只有发烧时她才会梦见江淮不是?

壁炉啪啦地烧着,半瓶梅酒的清辉。顾泠沅趴在椅栏,望着空荡的相框,想起江淮,想起十年前的自己,这一刻,她是抑制不住地思念着江淮。

“江淮,你是否也如我这般。在一个没有你的城市期待着你与我的擦肩重逢?”

顾泠沅知道却也不知道。眼中依旧是映照的炉火稀疏的光。

16岁的顾泠沅无法预想,自己会在那样一个风雨夜遇见江淮。一遇见就是十年间的相生相逃。

江南的五月笼罩在朦胧天色的梅雨之中。远山黛墨,晓镜入微。缠绵的雨勾勒着乌蓬,青瓦和白墙,打湿翠竹斑驳剪影。 顾泠沅在廊前听雨,打入池中株株浮萍,浮萍本无根,她亦如此无根更无人牵挂。这是来到顾家的第三个年头。也是父亲离去的第三个年头。

顾泠沅本不姓顾,只是因母亲改嫁到了当地望族,她才落魄得了这么一个令人羡慕的姓氏。说稀罕她也倒不稀罕,顾家的锦衣玉食向来是与她无关的。她不是这份富贵的所有人,也从不是拥羡者。 顾泠沅不懂从前那个被父亲极爱着的母亲,是如何如何才想来到顾家的。父亲待母亲她还不够好吗?她总是忘不了曾经她所翻阅的父亲的诗集,字里行间里藏了多少数不清楚的甜腻。难道母亲都忘了吗?

直到后来,顾泠沅才知道原来最刻骨的爱情也会有变质的一天,母亲的心早在父亲患病的那时间飘向了他人。

北方的江家旅于此地。顾家早已有意奉承江家,奈何人家明说此次只游山玩水,不谈生意场事。左顾右盼,终是在今天,才请到。名义上是践行,说的通透些不过就是一场生意场上觥筹交错。顾泠沅向来是对这些提不起兴趣的,况且顾家也不少她一人,有什么打紧的?

她起身,拂了拂头发上润着的水雾。廊前闲步,这天比往日来的压抑。山雨欲来风满楼。今晚怕是有一场风雨,轻笑罢,这又何偿不是顾家的风雨,顾泠沅向来对于顾家的事介于一种看客心理,表相的热,实际的冷,她又怎会不明白她的位置。可是顾泠沅又哪能料到今晚也是她心上的一番风。

边走边把玩着身上的流苏,顾泠沅推开了母亲的房门,铜镜里映照着母亲精致的容颜,顾泠沅从不否认,母亲是极好看的。清冷的气质被一身镶金丝线旗袍完美勾勒。此时,母亲正将步摇插入发丝间。

红唇相映,步摇生辉,透过镜子对她回眸一笑。

还如往昔般,拉着她的手,“盼盼,今晚你来吗?”盼盼这是她的乳名,回想起来,是太久没被叫到了,竟然显得有些生疏了。想起父亲从前用温润的声音唤她盼盼,一瞬间红了眼眶。

“不来”几乎是用冲的方式,在说话的同时,她快速地走出了房间。在踏出门的那一刹那,听到母亲呢喃“不来,不来也是极好的。”泪水终于在那刻决堤,顾泠沅经历着太多,使她生成了敏感的性子。她快速地想逃离这里,逃离这没有一个人关心她的地方。

伤口是需要被舔舐的,即使旧痂深入骨髓。

夜起着雾,雨也下地急了。芭蕉叶颤抖着,人心也跟着跌宕。和江家一起赴宴的江淮,默默地从顾家筵席上退了下来。江家爷爷临时决定的赴宴,将江淮整个旅途所见的江南水乡的灵韵之美在脑海中全部搅乱。现在他整个心都如乱麻,更容不下席上的阿谀奉迎的场景。顾家长房的言行,他实在看得作呕。

整个屋子没有一点通透的意思,密不透风的将人闷得压抑。不过不可否认的是,顾家宅院外面还是美的,是传统的苏州园林建筑,江淮一边欣赏一边踱步。夜雨冲散了庭前新开的花的香味,空气中反倒是有一股青草味萦绕鼻间。比起席间所谓佳肴,江淮更青睐这使人清新的气味。

隐隐地,有一阵阵抽泣声传来,在那片芭蕉叶的下面。江淮看见了一卷黑色的绒毛,像人的发丝一样。他绕到了芭蕉树的后方,用手扒开了那黑乎乎的一团毛发,看见了眼眶又红又肿的顾泠沅,还有不断的眼泪充盈着那双秋水剪眸。

后来江淮说,就是那一眼,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

顾泠沅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不轻,一把抓住了江淮拨弄头发的手。像书院老先生用戒尺惩罚捣蛋学生一样,使了吃奶的劲,一巴掌打了过去,顾泠沅的手心都给打红。

然而江淮不怒只笑:“你这人好笑,我可是对你做了什么?要这样打我。”

顾泠沅一时语塞,竟说不上来打他的缘由,只得干蹬着眼,她才不会说她是被吓到了。

“你怎么了?今天是顾江两家的聚会,你在这儿哭做什么?”江淮抓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头发问道。

没回答江淮,空气的静默在那刻尴尬到了极点。

江淮见顾泠沅不回答,来了兴致

“顾家的?”

“不是。”

“我还当你不会说话呐。”江淮边说边坐到了她的身边。

“只是不想说话,你问我,那你又为什么不去?”顾泠沅冷冷地反问道。

“当我没说。真是没趣。”

两个怀揣着不同心事的人,在孤独的夜里玩着逃脱“游戏”。

忽地间,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顾泠沅连忙捂住了自己和江淮的嘴巴。不出一点声响以不致被发现。顾泠沅认得脚步声的主人是府上的厨房阿嬷和新来的佣人梅。

“穿旗袍的那个女人真美”梅看着顾泠沅的母亲感叹道

“这顾家二房的女主母也是个得宠的主,听说早在先前丈夫患病时就与二房有染,随带过来的儿子也是二房亲生。”

捂住江淮的手突然松开了些,像是精疲力尽后的最后一份掏空。

顾泠沅终于知道为何弟弟要改名为顾朴璩。而不是从前的宋璩如。自己改姓顾,也不过是弟弟掩人耳目的一个随意借口。随辈分,入宗庙。

眼角又不禁地泛红,像猩红双眼的兔子。这刻,顾泠沅想逃离这一切,逃离不在意她的世界。可天地之大哪里又会有她的容身之处呐?

突然,一双温热的大手撩过她耳旁的青丝,捂住了她的耳朵。隔绝了外界梅和阿嬷的对话,顺着被雨水打湿的手臂,顾泠沅直直地望着江淮漆黑闪烁的眸子和那张脸上的心疼。

雨夜是不见星星的,可是在一片水气氤氲中顾泠沅却又分明看见了星星。那星光第一次有了温度。孤独的人喜欢看星星,可是孤寂地连星星也不加理会的人,却第一次往心里望进了星星。

“ 夜雨霖,愁北人,窗前谁人种芭蕉。”

芭蕉宽大伞影中,两平行线开始有了交集,可它们始终是平行线,终究不会相交。顾泠沅花了10年才明白。定义理论前人之说道易明,感情之事泡幻浮影终难休。

江家一行回京的路程因江太爷的故友从澳洲回此地,暂搁至5月中旬。这期间江家便在顾家小住。自上回,江淮与顾泠沅芭蕉之遇。两人算是彻底熟络起来。

盼盼这乳名不知怎得被江淮知晓,无人之时,他总爱在顾泠沅耳边轻声呼唤,或许是为了看她脸上因嗔怒而竖立的细小绒毛,透着微红的脸颊,总能叫江淮看呆,又或许是盼盼太少人知道,几乎是独属于他所使用的称号,叫起来别有一番缠绵的意味。

江淮的心,表现的太过炽热。炽热到嘴上所说的满不在乎。可惜这份情收回的太早,顾泠沅又发现的太迟。

第九个梅雨阴绵的日子。后日江淮就要离开。九日之交,顾泠沅从未问及什么。再多的袒露都解释不了彼此难越的鸿沟。但她心里是不舍的,说不清缘由,无来由的痛。一大清早顾泠沅就跑到江淮所居的竹泠园。隔着窗外松竹,细霖雨声。站在睡得半朦胧的江淮前,急切地拉住他的衣襟问道:“江淮,你相信遇见吗?”

遇见,江淮被这突如其来的话绕晕了头。喃喃着重复了好几次。

其实江淮哪里又是听不懂她的言语。平日里江淮炙热地表露心迹,可到了这个点,江淮却也不能如往常般轻浮自由了。 他比任何人清楚这离别的含义。此后茫茫人海他去哪儿寻得一个顾泠沅。

江淮踟躇着。

不知顾泠沅从哪里抱来了一瓶玻璃宽口的梅子酒,酱色趟底,还有两颗梅子沉落,仿佛在回忆一片雨落青梅的郁郁时光。

顾泠沅抱着它暗暗出神,想起父亲。父亲当年是江南一带闻名的酒师。所酿的青梅酒更是让人留连。

有人说它是初恋的甜蜜,有人说它是离别的酸楚。每个人在酒中寻找着故事。杯酒入腹,回忆厮杀,谁又曾是谁的救赎?

这瓶梅子酒是父亲病入膏肓时酿的,也是父亲留在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礼物。那日顾泠沅在杏花春雨中发现了病中的父亲,独自一人摘取着青梅,酿着他的酒。她唤父亲进屋,虽是绵绵细雨,父亲如今这羸弱的身躯又怎么受得住。一人孤独地仿若未闻,依旧执着。后来她懂了,父亲在回忆着与母亲的往昔。这酒苦的太多,甜的也太多。

拔开了镀银木塞,梅子酒的气味在这清冷的早晨,碎过了雨露,来的不太浓烈。但还是直直停留在了江淮的脑海中。

和顾泠沅来得一样迷人。

顾泠沅斟了一杯给江淮,偏巧倒出一颗梅子。迎着鱼肚乌白的光,江淮对准远处的黛山,晃动着。灯罩里的烛火,欲灭未灭,纱窗纸微风中簌簌作响,江淮棱角分明的脸,在那刻怔住了顾泠沅的时间。

后来顾泠沅抱着淌有一颗梅子的酒,借着松竹遮掩,躲在顾家偏门的背后。看着江淮一家的离开,有些事,她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就像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朱红漆木门外始终不是她能等的人。她不配接近,也不敢送行。

北方的江家自离开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和顾家再也没了交集。顾泠沅也只得从大伯哪儿旁听得知,江家并未给顾家多大生意场上的照拂。顾泠沅心中暗自道,谁愿与顾家大伯这种奸诈阿谀之人为伍?

顾泠沅还是那个顾泠沅,喜欢在亭台楼阁听雨,喜欢听“牡丹亭上三生路”。和江淮走后没多大区别。芭蕉叶下的相逢就像是浅淡的缘分,被叫时光的橡皮擦在脑中慢慢擦掉,逐渐淡忘。就在顾泠沅以为未来的日子都可以如这般相安无事时。六月缠绵的雨终是敲开了她的心。

顾泠沅躺在藤椅上,听着收音机里徐徐的昆曲。一条突然插播的通讯惊了午后雨声的频频睡意。

“由于江淮准静止锋,我市在未来10天各地均不等持续降雨……”

插播的内容顾泠沅已记不清,江淮准静止锋,江淮准静止锋。她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闭眼全是有江淮的画面转换。

本以为不去想就不会想,可世事就是如此弄人。年少的青涩爱恋还是会在某刻突然湿了青衫。淡泊如水的交情所生情愫总是在未知的日子中生根发芽,一丝一蔓地缠绕出思念。在这“空无一人”的世界里,顾泠沅如此谨慎地眷恋着江淮。

身份在顾泠沅心里成为了她与江淮最大的悬殊。她不知道江淮是否对她有同样心意,只知此时一味地单恋,太过愚弄可笑。毫无结果的结果,还在徒徒期待着什么?江淮不是她世界的人,他只是过客。

十年等一人花开,十年等一人雨落。十年时间,不羡朝阳。

日子总是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顾泠沅在江城已经待了3年多,算得上是她待的比较久的城市。自毕业后,顾泠沅便辗转多个城市,只为梦中那萦绕不断的身影。顾泠沅忘不了,她是如何唤着江淮的,梦中的撕心裂肺,在夜风清醒后还是会觉得痛。顾泠沅怕,怕一个不小心江淮就真会在生命中永久的消失不见。她不能失去江淮。

“不见你的第3256天。淮,我想你了。”顾泠沅又一次在本子上写下。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敢唤江淮为淮,那足以让少女娇羞耳红的亲昵称号。

拉好了屋内的窗帘。顾泠沅再一次望着江城的车阵霓虹,透过玻璃窗的边缝,湖边的风带来些微远方的盐的味。

顾泠沅还记得她当初为何来江城。名中带江,直觉告诉她这儿会遇见江淮。

江城的雨季是短的,不像江南的梅雨那般缠绵而悠长。前些日子,母亲打来电话,说想她了,想她回去看看。顾泠沅想着等雨季过去,就回顾家看看母亲。

平时她是不会这么早到家的,才7点不到。今天公司搞活动,她借病推脱,人多的事,她向来是不大愿意参加的。

冰箱空荡荡的,没有食物可以填补她午饭至今未进食的饥饿。望着没有人气的房间。叹了一口气:“独居的生活啊。”想着便出了房间,顺走了桌旁的垃圾袋,准备到附近的地方觅食。

楼道口的另家亮着灯光,隔壁有人居住,顾泠沅竟从未知道。也是她平日那么晚回来,别人定也睡了。

咔嚓一声,隔壁的门锁开了,着实把她吓了一跳。正踌躇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向她转过来。

垃圾袋啪嗒一声落地。碎纸撒了一地。

“是江淮,江淮”顾泠沅内心叫喊着,心好像要跳出胸腔似的,按捺不住。她手足无措地掏出钥匙,疯狂地对准锁孔,却一直对不准。 顾泠沅几乎不敢想身后的江淮是以怎样的眼神看着她的。

那一刻那一刻,她只想逃离。江淮饶有兴致地看着顾泠沅,不禁笑道,还是以前那个样子: “顾泠沅,好久不见。”江淮说起话来,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甜的。

“哐当—”门被打开又迅速关闭,顾泠沅躲在了门后,拿起壁炉上的梅子酒,还来不及抖落瓶上的灰,便猛烈地喝着,平复着那颗因江淮出现而狂跳不止的心:“淮,好久不见。”

楼梯间的感应灯灭,江淮的眸子里淬满了星光。

也许是梅子酒放了太久时间,喝了一大半低度梅子酒的顾泠沅竟然醉了。像一朵不胜娇羞的水莲花,借着酒精壮胆,顾泠沅敲打着江淮的门。

“哐哐哐—”

江淮一开门便看到的是这样一幕——顾泠沅挂在门口,在毫无预兆地打了个酒嗝后还冲他傻笑。

连拖带拉地把顾泠沅拖到沙发上。准备打盆热水为她洗洗脸,去去酒气。刚还瘫作一滩泥的顾泠沅抱住了转身的江淮:“淮,别走,我想你了。”

语罢便是一阵密密的吻。江淮能清晰感觉到从前喝过的梅子酒的味道。如顾泠沅一般让他怀念,不,是此时此刻这个人更让他想念!“一别经年,顾泠沅,你还可好?”

夜漫长,如红烛昏罗帐。

一夜中江淮辗转醒来,都听见顾泠沅在唤自己的名字。

忽地想起了纪弦的那句诗“用了世界上最轻最轻的声音,轻轻地唤你的名字每夜每夜,写你的名字,画你的名字,梦见的是你发光的名字。”

江淮拍着她的背轻柔地哄道:“我在,我在。”

次日,顾泠沅在不属于她的房间里醒来,梅子酒还不至于让她的记忆支离破碎。想起昨晚她敲地江淮的门,就一阵的懊恼,暗自丢。

顾泠沅连忙穿好衣服,对坐在阳台上看书的江淮讲道:“昨天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打扰你了。”

江淮放下了手中的书,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上,描绘出极好看的棱角:“顾泠沅,我想你了。”

顾泠沅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话,全部咽在了腹中。

我想你了,我想你了。一句话重复在脑海里,那一刻竟如此有力量,给顾泠沅那颗冰冷的心,注入了全部的温暖。

她抱住了他。用了世界上最轻最轻的声音唤他:“淮—”

搁下了手中的画笔,顾泠沅看着纸上顾家的竹泠园,那是江淮曾住过的地方。

每一片竹叶都是拥抱着江淮所呼吸过的空气。距离上次相见又过去了3年。

江淮说,要顾泠沅等他。等他处理好江家的事。再和顾泠沅一同回到江南,做一叶扁舟,不理俗世的隐居客。

可三年了,江氏的股市一天比一天好,已是业界龙头,江淮所说的处理好,又是哪一天的期限?顾泠沅不知。炉火旁,还是那熟悉的躺椅,顾泠沅摸了摸自己的鬓角,牵扯出一丝银线,还是太愁了吗?年岁总是这么轻易的在她身上留住了印记。

算算这冷清的房子,她多久都没出过了。今天,顾泠沅打算去问问江淮,他所说的期限究竟是个什么期限。

江氏今天有楼盘剪彩,江淮中午就去了那儿。此时的办公室自然是没有他的身影。顾泠沅坐在见客的沙发上,面对着前台小姐送来的茶,不知道该不该喝。

江氏的人,是不认识顾泠沅的,只当她是江总的哪位亲戚。也是,看着顾泠沅的扮相也不像是江淮的太太,毕竟也没听说过帅气多金的江总有位夫人,毕竟江淮也从未公开承认过顾泠沅的身份。

江淮的办公室在大楼的最高层,可以俯瞰整个江城。6点10分的江城,天色都开始暗了,百合叶窗翻动着城市的霓虹,夜开始了。

顾泠沅看着周遭的一切,熟悉的陌生感又开始浮现。抬手拂过江淮的办公桌,光滑地没有一点突兀。片刻拥有的江淮和她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啊。

独自走出了江淮的办公室,城市虹霓,车水马龙。原来在城市是会迷失方向的。

“ 江淮,你也迷失了吗?”

小屋里,顾泠沅揭开了梅子酒的酒塞,剩余的酒尽数入腹。

索然无味,只觉萧索。

梅子哽噎,一滴泪悄然滑落眼角,映照着炉火旁的微光。

那一刻,顾泠沅听不见江淮冲进门内的呼唤,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那个与江淮初识的梅雨天,有那片芭蕉叶和那夜的星星。

我们如今好像都走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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