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皇城丢人》的逆袭人生……
大宋京城有多大?
京城分成五个部分:东西南北中。东城十万户,西城十万户,南城五十万户,北城五十万户,中间是皇城,皇城具体有多少人不好统计,但是除了皇宫、东西王宫,其他王爷府,三品大员府,加起来怎么也有一百多个,算起来京城与现实世界的一座二级城市有的比。
对于普通人而言,从南城去一趟北城,就跟旅游差不多。
东西城实际上和南北城差不多大小,不过住的都是富庶人家或者官宦人家,一些朝官就住在这里,还有一些商贾大户也喜欢在东西城安家,倍儿有面儿。所以这里也经常见到各色服饰的侍卫,实际上那都是各家府上的家仆,他们有佩刀的权利,真正的京城护卫都是身着青色纹花鹿图案长衫,这是哪家都不敢学的。
南北城就接地气多了,这里随处可见酒楼、青坊,各种嘈杂纷乱的街坊,还有热闹的集市。明面上,这里是整座京城的运营基地、生产基地、交易基地;暗地里,这里也是京城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黑社会、地痞流氓、小偷骗子一抓一大把。当然,从明面上看,这里还算是和平安详,无论黑暗恶势力怎么张狂,终究要向真正的大势力低头。
皇城丢人是个人,姓皇城,名丢人,男,17岁,无父无母,无业游民,偶尔偷摸从未被抓脏。
皇城丢人原名张铁蛋,他爹姓张,她娘姓铁,他出生的时候,家里的母鸡下了一个蛋,所以取名为张铁蛋,一个砸在人群里,就能揪出四五个蛋的俗名,张铁蛋三岁的时候,他爹娘从城外进了一批货,回来的路上和当地的一群地痞起了冲突,不小心被打死了。
铁蛋十四岁的时候改了名字,那时候他混迹南城的过水桥,也小有名声,许是少年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他给自己改了个名字:皇城玉凤。
听起来贼雅致。
赶巧不巧,西王宫的一位巡查使说不能起这个名字,巡查使跟他差不多年纪,穿着暗红纹凤图案长衫,梳着漂亮的发髻,脸蛋儿特别的干净,风吹都觉得风脏的那种。巡查使说,他叫姬玉凤,别人就不能叫玉凤。
铁蛋儿不服,他嚼着草根,斜着眼说:你也不是我爹,你管得了我改名?
西王宫这位巡查使确实管不了别人改名,他的职责是巡视京城。
姬玉凤伸出白皙的手掌,托着一袋银子,慢慢掂了掂,一听就是大银块儿打滚碰撞,很实着。
铁蛋眯着眼,眼珠子转了转,旁边的围观的人挺多,用钱买名字?不可能,一看这个小白脸就不是傻子,看来是要赌了,西王宫的巡查使,和他差不多大,正是好胜心重的时候,肯定是要比身手了,想到这里铁蛋舔了舔嘴唇。
赌什么?他问。
嗯,咱俩不能比武,京城有令,不得扰乱秩序,不得打架,要不咱们比举重吧!姬玉凤说。
铁蛋上下打量姬玉凤,斜着眼说:你行吗?
姬玉凤有点瘦削,看起来不像有劲儿的人,西王宫这么好的伙食都没能养胖他,一看就是个脾胃不好的病秧子,估计家世不俗混了个巡查使小官。
赢了钱归你,名字也归你。姬玉凤脸上没什么表情。
输了呢?铁蛋儿再次舔了舔嘴唇,这笔钱可不小,够他在外面忙活两三年了,不过赌这东西,有赢必有输,他可不想为了一个名字丢了命。
输了你的名字我起。姬玉凤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这么可爱精致的小脸蛋有点可惜了。
铁蛋儿笑了,可以。他心里想:今天阳光可真好,我怎么说一出门儿喜鹊就叫了,原来有个傻贵人。
比举重,铁蛋在同龄人当中还真没怕了谁,他五岁劈柴,七岁担水,十岁他就已经打遍同龄人无敌手,堪称过水桥一哥。
就这个石狮子吧!谁举起来算谁赢,都举不起来算平,如何?铁蛋指了指身边的半人高的石狮子,一副自信的样子。
姬玉凤稍微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一脸平静,慢慢点点头,还伸出手,谦让示意让铁蛋儿先来。
铁蛋摆了摆手,你先来。
姬玉凤看了看周围的人群,人群里没人儿说话,有的好奇,有的讶异,有的摇头。他走到石狮子旁边,然后绕着石狮子走了一圈,这才站定,扎马步,双手抱住石狮子的头,猛然低吼一声,没起来。
人群中有人摇头,有人失望,散了去。
姬玉凤张开双手,紧紧抓住石狮子腰腹,白皙的手青筋暴露,粉嫩的脸蛋憋的通红,再次一声低吼,石狮子晃了晃,还没起来。
人群有人笑了,笑他也不过如此,装了好一会儿不凡,看来也就这两下子。
啊呀呀呀!猛然,姬玉凤发髻绷裂,长发散落,如风吹拂,暗红长衫鼓动,仿佛有幼虎奔月狂吼,石狮子竟然一下子被姬玉凤抱了起来,然后,一下子就甩向半空,姬玉凤双手托举石狮子,眼中似有神光飞舞。
卧槽!一千斤啊!真特么给举起来了。旁边的铁蛋下意识地骂道,这还是人吗,这可是一千斤的石头啊,老子刚才就是吹了个牛,本以为打平手的局,这不给台阶下啊!
这就尴尬了。一千斤的石狮子,十个铁蛋围个圈儿,没准能举起来。
现在输了咋办?跑是别想跑的,没看到旁边小白脸的跟班们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认输?咱过水桥一哥的名声算是栽了,输给了一个小白脸,这明天还怎么跟兄弟们去西城打活儿。
砰!
举了有一会儿,也没听见喝彩,也没听见有人说结束,姬玉凤觉得自己再坚持一会儿,估计会被压死,他只好将石狮子放了下去,他放下去的姿势,跟扔差不多,而且还忘了考虑脚底下的青石路面。
石狮子硬是把脚底的青石路面砸裂了,也没见裂纹,一边的铁蛋儿呲着牙,暗骂这石狮子怎么就这么结实?
该你了!姬玉凤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白手绢,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脸色潮红对铁蛋儿说。
我输了。铁蛋心想着自己也不总是打活儿,碰上大佬了,输了,认了!
你都没有举,怎么知道输了?小白脸姬玉凤不满,看着铁蛋儿,觉得自己赢得不实在。
输了就是输了!我认了还不行吗?铁蛋儿一想到自己以后不能跟着兄弟们打活,一想到自己被兄弟们嘲笑自己就只会吹牛,就觉得特没面子,心里生气,只能怨怼,硬怼不敢。
姬玉凤看铁蛋儿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不知所以然,仍然执拗说道:你认输了也要比一比,要不然我不是真的赢。
举了!没举起来!铁蛋儿拍了一下石狮子,怒气哼哼地走到改名那人面前,给我改名皇城丢人,对!就叫皇城丢人!然后他转头冲着小白脸姬玉凤说,这下总可以了吧?我认了我输了,我都改名皇城丢人了。
铁蛋看到人群中,有几个兄弟正鄙视地看着他,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走了。
这下子是真的完了,那是平日里最要好的几个兄弟,他们几个人没少去西城,互相搭把手,就能挣一大笔钱回来,最是讲义气,因为他们都互相坚信对方吹过的牛笔,一旦这种信任崩塌,那也就不在是什么朋友,没人搭手,铁蛋想在西城打活,那纯碎是找死。
铁蛋,喔不,皇城丢人,也走了,垂头丧气。
留下姬玉凤呆呆愣了半晌。
从此,南城过水桥的一哥,张铁蛋正式消失,南城多了一位丢不起人的皇城丢人,被传得沸沸扬扬,连出家门都臊的慌。
家里还有些存银,可这里是皇城,一日不进银钱就等于一点点勒紧裤腰带生活。
况且家里还有奶奶得养活。
这一日,皇城丢人从炕底下取出来爹娘留下来的一本书,书皮没字儿,书里也没字儿,只有一幅幅人体穴位图,还有一些古怪的动作。这是爹娘留下来的遗产,奶奶说,如果有一天活不下去了,就从里面学点本事,到城外进货。
第一天,皇城丢人学会了第一幅图,他觉得身体里有热流在跑,虽说大字不识好歹,但京城里就是三岁的娃娃都知道武功,皇城丢人知道这本书不一般,可能是个武功秘籍,他也会武功了。
当天夜里他就去了铁牛家。铁牛是他最要好的兄弟之一,以前曾经扛着他跑过了十里八街,是真正出生入死的扛把子。可自从他改名之后,铁牛就再没搭理过他,甚至见都不见。
他是翻墙进去的,看到了一群人。
铁牛、黑蛋、土狗、浑小子,他们正在密谋商量着明天去西城的李府打活。四个人看着钻进柴房的皇城丢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陷入沉默。
铁蛋儿,不!皇城丢人!你来这里干什么?铁牛冷冷地质问。
说实话,以前他们这个小团队,铁蛋是实打实的主力先锋,论胆量,四个人加起来还不如铁蛋一个人,论脚步,也只有土狗能跟铁蛋比一比,而且铁蛋还精明敏感,去年一年,他们每次打活都很顺利,收获颇丰。
可现在不一样了!铁蛋和人打赌输了!还是他自己吹的牛赌!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四个人以前都被铁蛋骗了,铁蛋净编谎话,吹的牛皮上了天,现在想想都后怕。
我来跟你们证明,打活我最擅长。皇城丢人声音有点弱。他以前确实和他们吹过牛皮,说自己在皇宫里溜达过一圈,还捡了一块纹龙玉佩,实际上那是他爹娘在城外进货,偶然捡到的。
不需要,你也是打活的人,应该知道咱们这行道,都是拼着一股子劲儿,混着胆儿,靠着信任一起冲一起跑,你连自己都骗了。黑蛋脸黑,黑暗里只能看到他明亮的眼睛,审视而质疑。
我不就是一不小心吹过了头,举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们就不能原谅我一次?皇城丢人也急了,自己以前怎么说也是出力的好手,不就是不小心,输给了那个混蛋小白脸,难道这几年的兄弟情谊,就这么完蛋了?
你连石头都没举起来。土狗淡淡地说,一个连石头都没举的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脸面,他们也没脸。打活这个行当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就跟响马桥的那群土匪一样,脸面就是胆气儿,没了脸面就跟没了胆气儿的小偷一样,只会偷偷摸摸。况且他们这些打活的,比土匪更加重视脸面。
我会武功了。皇城丢人从拆房里抽出一根胳膊粗细的木棍,双手一撅,断了。
铁牛四个人因为极其惊讶,瞳孔都缩了缩。
黑夜陷入更深层次的凝重,柴房里洒落的月光像铺了一层银灰,银灰这头是铁牛四人,银灰那头是皇城丢人。
学了武,咱们就更不是一路人了,没准儿你将来就是东西城的权贵富翁老爷们儿,咱哥四个说并不去你家打活嘞呵呵!一直没说话的浑小子闷哼哼的说道。
是啊!您以后就是官老爷了,还跟我们这种人打活干什么,这么下贱拼命的活计,不是官老爷干的。土狗说。
你走吧!黑蛋说。
我可以教你们学武,学会了咱们打活就更简单了,说不定还可以去皇城打活!皇城丢人急切地说道,他不想四个同甘共苦的兄弟就这么舍弃他,而且他师出无凭,纵然进了哪家的护卫,也说不得保不住自家的武功秘籍,但是这几个人他信得过,有过命的交情,即使他们抛弃他,也不会出卖他。
学武,呵呵。铁牛笑了,他们几个人谁没学过武,谁没有练过几招,虽然不知道皇城丢人走了什么狗屎运,但是学武这件事有多难,对他们来说,如果打活是拼了命,那么学武就是拼了一家子的命也学不来的东西,没钱,没有学武的资源,学武就是个笑话!
你走吧!如果有一天你厉害了,做了官,希望可以去你家打活,不用拼命,不用跑,也能捡到好东西。
皇城丢人走了,回到了自家的院子,仰望星空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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