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沉渣_俏媳妇瞿颖颖的心路…… – 女娲健康网

记忆的沉渣_俏媳妇瞿颖颖的心路……

当今的同班同学之间,年龄不过相差一两岁。可在我们教师队伍中,却是天然的老中青三结合。我和我办公桌对面的老刘都是五十好几了,而我们的小瞿老师却才二十二岁,比我们刚念大学时还年轻。当年我们高中毕业后过了几年才恢复了高考这种事情,所以念完大学已有二十六七岁了。——我们还算不得是长老级别,另外还有三十五六岁才大学毕业的大哥大大姐大呢。——唉唉,小瞿老师真是太年轻啦。

小瞿老师来我们中学报到的头一天,让我们几个很是吃了一惊:这个丫头长得真是忒好看。亭亭玉立的身段,那眼睛乌亮乌亮的,射出的是单纯而又清纯的光;衣衫是陈旧的,但那正反衬出青春美天然美。这丫头要是成了我的儿媳妇该多好!我一刹那间冒出了这念头的火花,旋即又自卑地碾灭了这火花:我儿子相貌平平,工作较低级,我家境又极为一般,而婚姻往往都是跟这些因素捆绑在一起的……而我办公桌对面的老刘生的又是一个女儿,已出嫁了,当然小瞿的名字更不会写到他家的户口簿里了。我正这样傻想的时候,小瞿老师却很热情地问我们“贵姓”,又热情而略带腼腆地称我们“老前辈”,又说了几句“请多关照”“请多指教”之类的话。

她被分到了我们隔壁办公室。

听说她还没嫁人。

有同事说:看不出已有男友的迹象。

我向来是不太热心也不太善于“说媒拉纤”“撮合对象”之类事的。因此,除了经常看见小瞿捧着电脑及教科书在学校甬道上潇潇洒洒风风火火地迈步之外,其余的也并没见着她有什么特别的行动或激荡的言论。

也记不清更换了几个季节了。一张请柬忽然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其要义为:

马草根先生:谨定于××年二月十八日(农历×月×日星期六)晚举行钱亮亮先生瞿颖颖小姐结婚典礼。恭请您于十八时十八分光临海元首大酒店参加婚礼。

哦,小瞿嫁人啦,感觉上还是蛮快的啊。

二月十八日晚十八时半左右。海元首大酒店大厅里的灯光灿烂得辉煌而迷人。婚庆公司的一对鸟男女主持人的嗓音洪亮而甜润:各位领导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各位亲朋好友:新的春天向我们亲切地走来,我们感到了暖暖而幸福的春意。就在今天,此时此刻,一对情侣,就要结为秦晋之好了。下面,让我们大家在热烈而深情的音乐声中,用热情的掌声,欢迎一对新人闪亮登场!这一对新人就是钱亮亮先生瞿颖颖小姐……

音乐响起了,灯光更灿烂地明媚,似照亮了来宾们的心膛。一对新人的打扮是簇新簇新的,步伐是款款的……所有人都似置身于美妙的仙境曼妙的梦境里。

时间为什么就不能就此停留呢。婚礼结束后,嘉宾们又似乎从仙界从梦境降临到了大地上。几天以后,小瞿老师依然是手捧着电脑和课本阔步而轻盈地走在校园的甬道上。有好事的青年男女总是不断地观察着小瞿的肚子是不是膨胀了起来,是不是能产出一个娃娃来。

时光就这么一周一周一月一月地流淌过去了。人们并没有见着小瞿的肚子腆起来。而我的老同事老刘倒是在我耳边神秘兮兮地嘀咕了两句:“你知道不,小瞿,离婚了。”

我一下子讶然了。婚姻的稳定未必体现婚姻的高质量,但婚姻的不稳定就一定能反映婚姻的高质量?树挪死,人挪活。但婚姻的频繁挪动其最终的结局就一定不死吗?因此,我向来不怕新潮者以为自己的落伍和迂腐,而坚持认为婚姻还是相对稳定为好。小瞿的结婚与离婚,前后似乎只有一场梦的时间,这其中的缘由到底是什么呢,好事的年轻男人和女人们总没有泯灭那几分探讨的好奇和精神。

校园内的物事,校内教职员工往往较少了解,涉及个人隐私的事更是不便于公开传扬。但校园之外是广大市民的乐园和天空,再加上钱亮亮瞿颖颖两家分别都有亲戚在我妻子所在的商场,故此,不久以后,小瞿结婚离婚前后的纷纷扰扰的是是非非便在我老婆的商场不胫而走开来了。当然,清官难断家务事。对这些事情的真实性,我还是颇为怀疑的。我也知道,一件事既已发生,要将它完全还原真相,在时间不倒流的情况下,实在是万难啦。

结婚之前,男女父母双方人等,对这场婚姻还是满心满意的。我妻子打开了话匣子,把她从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那里得来的关于钱亮亮瞿颖颖结婚离婚的零零碎碎真真假假的消息的片断串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茶余饭后打发闲暇寂寥的一段故事。

就在婚后不久,结婚的新奇感和迷茫感便渐渐像晨雾一样消散开去,生活的本来面目也就渐渐水落石出了。瞿颖颖的内心,丝丝的不满情绪便要从心底涌出喉咙口了。她把这些不满的情绪便间或地吐露给了她最贴心的朋友她的堂姐:“这该死的人家!”她嫁到了钱家,在心理上还是把钱家视为客居地一般,“做事极为不公道!”她接着对堂姐说:“不是我小器,就几件小事,就能反映出这该死人家不讲理。今年春节前,钱亮亮老子的下级,有的亲自登门,有的在他的办公室,有的在他的车上,给了好多红纸包儿,当然也有高级烟酒茶叶人参等等。钱亮亮父母把好多礼品都转赠给了他们的上级和其他部门的一些什么长啊主任的,而把乡下人送来的几条鲫鱼草鱼鲲子鱼猪腿猪屁股啊什么的,这些不稀奇不怎么贵重的东西,作为年礼送给了我爸爸妈妈。这种利益分配方式,无非是认为我爸爸妈妈是普通工人,不值得送贵重的东西罢了。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呢?”

“再谈吃饭。你猜这该死的人家做什么鬼事?正月初二,钱亮亮老子把他家的哥哥姐姐的全家人都请到了海元首大酒店,预定的是一千几百元的一桌,什么鲍鱼河豚螃蟹老鳖牛排等等应有尽有,还有那种用筷子夹住头晃几晃抖几抖全身的肉就能掉下来的鱼,——而到正月初六请我爸爸妈妈时,就到了一家小小的餐馆,还不怎么干净似的,钱亮亮老子也似乎不屑于陪同我爸爸妈妈,去赴另外一个约会了——无非是猪肉鸡汤卜叶青菜之类的农家家常菜,这是明摆着的瞧不起我家工人的爸爸妈妈。他家的族人都是做官的发财的,而我爸爸妈妈就该低人一等?”瞿颖颖的口气很有些愤愤然了。

可是,钱亮亮的母亲——县里的一个什么机关的主任,人称“史主任”的,在她知心的亲戚面前,又是怎么说的呢?——“说老实话,要不是她长得漂亮点,我钱家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怎么会娶她?我和亮亮他爸钱局长都以为,买猪子是不买圈的,她嫁到我钱家来,她娘家那猪圈差一些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哪晓得,现在竟嫌弃我们办事不公道来了。什么叫公道?——牛吃草,鸡吃谷,各人自有各人福!过时过节,我们好歹都送好多东西给她娘家,她娘家有时也还点什么礼,有什么山珍海味了?老实说,我们还不大瞧得上眼呢!在经济上我们都是向她娘家倾斜的,没见着歌颂我们的政策好,反倒成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把那些东西送给她娘家,还不如喂了狗呢!喂了狗狗子还摇摇尾巴呢!扔到水里还能听到响声呢!”

说到激动处,史主任心中又冒出了新材料来:“还有一件事,说来真叫人气破肚皮了。一天,老钱,就是亮亮他爸,已经跟张老书记通好了电话,说好叫亮亮他小夫妻两个开车去送张老书记一点茶叶和两根人参的。就这么芝麻点大的事,车子一来一去用不了半小时。她竟然就没有答应!就是平辈人也该请得动她吧?——说是备课紧张,第二天有人要听她的课。就这么紧张吗?半小时抽不出来吗?这完全是忤逆,不道德,没教养,不肯顺从长辈。这事把我家老钱气得半天闷声没开口,后来老钱说,在局里,从来没有哪个下级敢违他的拗的。——现在竟碰上了这等忤逆女!”

可瞿颖颖对堂姐诉说的又是另一番话:“在钱家,我总觉得我成了一个丫鬟之类的服从的机器。哪个电视节目好歹,哪个演员长得怎么样,总要由老爷、太太最后定个音。老爷和太太好像是专门为指使别人指挥别人而生的。不瞒堂姐说,我真想跟钱亮亮在外面租一套小房子,不住他家那牢房似的别墅了!你猜钱亮亮他老子怎么说:人家住房小,没办法,儿子儿媳才跟上人分开住,而我家别墅上上下下这么宽敞,硬是要另外赁房子,这是存心破坏家庭的和睦与团结。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我是实在不想呆下去了。那里像铁罐,连空气都好像是呆板的,不流通的……”

就这样,公婆一套理,媳妇一套理。而钱亮亮往往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有时候,钱亮亮也会板着脸,各打五十大板:“鸡毛蒜皮,有必要这么罗嗦吗?”而钱亮亮母亲总是暗中责怪儿子太软弱,连老婆都管不了。钱亮亮的内心对新娘的不温柔不顺驯也已生出了几分不乐意,但同时也埋怨母亲,当今婚姻已比不得老式婚姻了,一方管制另一方于今似乎不太适用了。在父母亲和媳妇争执最为严重最为激烈的时候,钱亮亮有时只能唉声叹气,用两只手捧住头,或者说,将头埋在两手的中间。

瞿颖颖本来是一个胖瘦适度的姑娘。结婚一两年,没采取任何减肥措施,而人却瘦了一圈。一次十一节长假,大学的几个同窗就约定在海阳城举行一次同学会。瞿颖颖以为本不是毕业五年十年的整年,搞什么聚会,因此兴致淡淡,想不去赴会。但因几个同学尽力动员鼓动,也就包一挎,跨上了一辆大巴,来到了告别了三四年的大学校园。

最近两年,因为婚后生活的异样感觉和轻轻的悒郁,特别是因为工作的心理负荷和压力,她几乎把大学生活的情景都给淹没到了记忆的沟底了。可当几个同窗在校园里一相聚,原来的校园生活并一下子从沟底浮出了水面。她脑海里倏忽一下想起了他。他,老班长,因为那时的她被公认为班花,班长一直都是倾慕于她的。他俩彼此谈论了无数的话语。夜晚,在皎洁的月光下,在斑驳错落而富有情韵的树影里,在干干净净安安静静的游椅之上,他们曾经拥吻在一起。可惜,一段时间后,老班长再也不吻她了。他说:他差点沦为贫困生,差点儿要依靠助学贷款才能读完本科全程。他家在农村,他实在没有勇气把她领到自己的家里去。他说他深深的爱她,但愿她嫁个有钱的人家,过上远离贫穷的日子。他说,要是他摆脱贫穷了,虽然不能再回头娶她,但总会把她藏在心底。他幻想着同学重逢时,他再跟她紧紧地握手。当时她很感动。但同学们后来各奔东西南北,忙着找一份糊口的工作,以便能有饭吃有衣穿,就把彼此间的思念和相爱之情埋到心灵的一角去了。现在瞿颖颖回到了校园,记忆的沉渣就泛出了这些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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