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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健康网|家庭两性故事:经典姐弟恋:无岸的爱,为你着魔(2)……夫妻居家私密生活……

经典姐弟恋:无岸的爱,为你着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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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姐弟恋:无岸的爱,为你着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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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作剧之吻

  该来的还是会来。

  姜允诺郁闷的吸了口气,低声问,“你来做什么”,虽然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

  “来安慰你呀,被人甩了,很惨的”。啊啊啊,讨厌的家伙,讨厌的语气。一切都不出所料啊,这么个大好机会,他怎么能错过呢。姜允诺气恼的伸出手偷袭许可,却被他一把握住,某人还得意地笑呀笑。

  “咳”,女老师终于忍无可忍,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上课都不消停,“大学里谈恋爱,我们做老师的管不着,可别在上课时谈,你们是来学习的,上课坐在一起本来就影响学习,现在还……”,老师严厉的盯着姜允诺一字一句地说,教室里的坐在一起的几对小情侣都尴尬的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姜允诺有些气短,一遇到这个讨厌鬼,自己就会出状况,活像个做事没大脑的傻瓜。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用手支着脑袋看老师的嘴还在一张一合。

  真是不可教也,看到她一幅无所谓的表情,英语老师得出结论,“姜允诺是吧”,她翻翻花名册说,“我倒要看看你这次期末考能得多少分”,嗯嗯,走着瞧。

  众人一起同情的看向姜允诺。

  “老师”,她微微叹着气,“别耽误大家时间了,他是我弟”,说完,她瞪了旁边的祸水一眼。

  “呃”,老师一脸错愕。大家伸长脖子等着看戏。

  “不是”,祸水波澜不兴的说,“我没有姐姐”,然后也侧过脸等着看戏。

  姜允诺措手不及。

  众人哄笑,“是情人弟弟吧”。

  她彻底内伤。

  二十多年来没这么出过糗,虎落平阳啊。

  *********

  冬季的傍晚,下课时已是华灯初上。

  姜允诺看着这个让自己有些头痛的孩子,她想,应该和他谈谈,怎么他的青春叛逆期就这么长呢。

  “吃烧烤去,我请”,说着,她把课本和笔塞到许可手里,今天又忘了戴手套了。

  许可低着头,侧脸看她,眼睛亮亮的,“还和以前一样怕冷,嗯”,说着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

  微微的迟疑了一下,她轻轻的抽回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尽管她很讨厌这种凉飕飕的感觉。许可也没再说话,两人沉默的走着。

  这是他的习惯吧,和女生走在一起就牵人家的手,真是随便的家伙。突然涌上一股怒气,姜允诺急急得往前走了几步。

  “看车”,胳膊被许可一把抓住,路边的一辆摩托擦身而过,“你在想什么啊”。

  “到了”,她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烫,急忙钻进路边的一家小店。

  不大的店面,但让人觉得舒服。干净,随意,柔和的音乐,通风也不错,重要的是很暖和。

  “凤爪,鱿鱼,羊肉,猪肉,脆骨,韭菜,茄子,土豆……每样10串,越辣越好”,姜允诺一口气说完,拿起服务员送来的水就要喝。

  “等会儿”,许可拿过水杯,把碗筷里里外外仔细冲洗了两遍,又用小壶里的热水把水杯涮了叁遍,才重新倒上一杯热水塞到姜允诺手里,“喝吧”,然后向服务员要来两瓶啤酒。

  “真够婆妈的”,姜允诺嘟囔着,这家伙的习惯是一点没变的,每次在外面吃饭他都会帮人家洗上几次碗。

  “以前你也是这样说我的”,许可笑着说,“那时候我就在想,究竟谁是大一点的那个孩子,会不会是姜敏和徐怀把咱两的生日记错了”。

  “无所谓的,今天已经有人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许可喝着酒,淡淡的说,“我没说谎,八年前,姐姐就离开我了”,说话的时候,他并不看她,只是低头看着瓶里的酒。过去的岁月就像酒里的泡沫一样,脆弱的在转眼间消逝。再重逢时,恍然中当时年少……

  他的眉毛浓黑而且英挺,眉间飘散着若有似无的忧郁,姜允诺不禁一时恍惚,很想,用手抚去他脸上那抹淡淡的悲哀,换回无忧少年的俊朗笑颜。

  “可可”,她脱口而出,“我们现在不是又在一起了么”,不对不对,这话说得,怎么跟情人间的表白似的,很有些……暧昧。“就算你不认我,我还是你姐姐,我会照顾你的,呵呵……你放心,我没那么记仇的”,姜允诺干笑几声,开始对付刚刚端上来的凤爪。

  许可的眼神有些闪烁,他轻轻笑道,“女人在发泄情绪的时候都特别能吃,看来你这次受到的打击还真不小”。

  “是呀是呀”,她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我很喜欢他,这次真是伤心死了”,哼哼,又想惹我生气,就是不让你得逞。

  “是么”,许可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对了,把你的言兮萝看紧点。”

  “是得看紧点。”

  啧,今天的烧烤可真不咋地。都不辣的,吃着没劲,姜允诺扔下凤爪,开始啃土豆。

  “你很闲啊,怎么到我们系去听课?”臭小子,不知安的什么心。

  “想选个第二专业来读读,顺便……”,说到这个,帅哥眉眼都笑弯了,“顺便看看某个傻丫头的笑话,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安慰你的吧”。

  “不会,永远也不会指望你变成孝顺的好孩子。”

  “我这人其实挺好的”,许可慵懒闲散的靠在椅背上,手里轻轻晃动着半空的啤酒瓶,若有所指。

  好?是泡妞的技术好吧。

  姜允诺觉得自己应该有点姐姐的样子了,“那个,关于有些事情,我想我们得谈谈”,她说得一本正经。

  “第一,对于你在感情方面的私事,我不会过问,成年人了,你自己好好把握。第二,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即使你无所谓,也不想承认,但是我是你的姐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希望你能尊重我,至少在我失恋的时候,别和其他人一样等着看我的笑话”,说到这儿,姜允诺不免有些恼火,不懂怎么当人家弟弟是吧,好,我会很有耐心的教你。

  “其实,你失恋的事情一点也不好笑”,许可一边喝酒一边缓缓的开口,“但是,你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就很好笑了”。

  “我哪有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大声辩解。

  “看看,被我说中了吧”,他笑呵呵的瞧着她,“不要激动,羊肉串不是指挥棒”。

  “你又不是别人”,她小声嘟哝着,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嘲笑我,你不可以。

  “什么”,他没听清楚,看着她有些生气的模样,恍然大悟,“还是,你太喜欢林轩,但是又被他甩了,所以……”

  “不错,还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真是爱死了,非他不嫁”,这简直是对牛弹琴,什么推心置腹,姐弟情深,都没啥好说的了,姜允诺招手买单。这家的烧烤越来越不好吃,她不会再来光顾了。

  许可若有所思的看看她,拿起酒瓶一仰而尽。

  “先送你回寝室”,他说,“我不住学校,在外面租了房子”。

  “哦”,多说无益,干脆什么也别说。

  两人并肩而行,酒精的味道从他身上飘来,若有似无。

  “多穿点衣服,记得戴手套”。

  “哦”。

  “不想知道我住哪儿?”他淡淡地问。

  “不想,不会去,不打扰你,会难堪”。

  “嗯?”他顿了顿脚步,侧头看她。

  “去的人肯定不少,而且都是女人”,她也淡淡的,抬头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女生宿舍楼,越来越近。

  他笑,却不辩解。

  “到了,拜”,姜允诺接过课本,向他挥挥手,走进宿舍楼大门。

  跑这么快干嘛,许可微微皱眉,“姜允诺”,他喊。

  “什么”,她转过身,大楼门前窃窃私语难分难舍的小情侣还真不少,他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叫自己姐姐,从小就是这样。

  许可走近她,近的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淡淡的酒精味道在四周氤氲,不知怎的,她有那么一点眩晕。

  “你,真的很喜欢他?”

  “是的”,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微微叹息,俯下身,靠近她的耳边,“忘了他,他不值得”,他的嗓音低沉,正当她发愣的时候,他迅速的吻了吻她的鬓角,“我会在你身边”,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

  这人,真是什么都做得出,姜允诺惊慌失措的向后退开,急忙瞅瞅四周,居然看见台阶上站着目瞪口呆的言兮萝。

  哈,姜允诺暗暗冷笑,臭小子,原来如此,是在利用我刺激她啊,让你吃不完兜着走,谁怕谁?。

  然后,她微笑着走上前,踮起脚,轻轻的在许可的唇边吻下去。

  第13章抬首又见他

  一个轻吻引发的不眠之夜。

  唇边,她温暖的气息抚之不去,牵动着心里最柔软的深处,摇摆悸动。

  恶作剧之吻吗?吻,便是吻了,又哪管它真真假假。

  想到这儿,他不禁莞尔。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她做得出。她总有办法让自己措手不及,那么有意思的一瞬间,他居然忘了有所回应。在那一刻,他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坚强的意志,失去了远离危险的希望。

  可是,她说,她爱上了别人。

  我,究竟该怎么办……他沉沉的叹息,从床上一跃而起。

  睡不着,做俯卧撑吧。

  207女生寝室里,言兮萝正在默背英语单词。室友们大多已进入梦乡,只有她的床头还留着小小的一盏灯。一心二用,不是她的专长,就如她对感情的一意孤行。

  当传闻和猜测成为现实,有人放手,有人执著。

  同时,始作俑者也无心睡眠,因为她和室友们正挑灯夜战,四个人,两幅牌,双升。

  “姜允诺,你今天状态不错”,黄子曦甩出一堆牌,“不像以前,该扔方片的时候甩红心,把人给急死”。

  “她今天报了仇,心情当然好”,关颖淡淡的说。

  姜允诺并不搭话,专心摸牌。嘿嘿,想起某人今天手足无措的模样,就想得意的笑呀得意的笑。

  “当街舌吻,不简单,我太崇拜你了,允诺。我猜那个什么阎婆惜今晚肯定睡不着,活该,谁让她勾引我们小轩轩来着”,黄子曦洗牌的时候也不闲着,一下子没拿稳,扑克撒了一地。

  “呵,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自己没那本事,就别怨人”,周雨边拾扑克边说,“人家的名字是言兮萝好不好”。

  “言兮萝,什么怪名字,太绕口了”,黄子曦嘀咕。

  “我再次严肃的声明,绝对没有舌吻”,只是一个玩笑,怎么就能传得沸沸扬扬,怪就怪那小子花名在外。

  “你还真是绯闻缠身”,关颖连连摇头,接着好奇的问,“对了,这事儿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哼哼,法律系的许少一出现,全楼的女生都会躲在窗帘后面看的”,黄子曦嘻嘻笑着说,“因为自惭形愧的不敢现身”。

  “切,有那么恐怖吗”,周雨撇嘴,“真不明白有些人,一下跟这个,一下跟那个,不知是什么意思”。

  “咳咳”,黄子曦喝了口水被呛着。

  “美女,太三八就不可爱了”,姜允诺笑着瞅瞅她,“我这人很记仇的,有仇不报非君子,只是未到生气时”,说着,甩出一对主,扣下了周雨手里的双K。

  这以后……

  姜允诺的日子过得有些不平静。

  晾在洗衣房的衣物莫名其妙的跑进垃圾堆。

  放在盥洗室的洗漱用品被人扔进了水池里。

  好好的在路上走猛地被人撞一下,肇事的陌生女孩冲着她回眸一笑,明显的挑衅呀。

  还有一次更加惨痛,她被人关在教学楼里盥洗室的小格子间整整一下午,那是没啥课的周五,手机留在了寝室,幸好做清洁的大婶出手相救……这些人都是铁杆日剧谜吗?有样学样,幼稚。(馄饨语,你应该庆幸她们没有往里浇水。)

  “划清界限,一定要划清界线”,黄子曦恨恨得说,她们寝室的电闸已经是第三次被人拉掉,当时她正好在网游里和一个名字叫“帅到没法出门”的精灵族帅哥眉来眼去郎情妾意。

  “就是,许可的粉丝也太嚣张了”,关颖开着玩笑。

  “还是轩粉们的素质高些”,周雨瞅瞅关颖,不咸不淡地说。

  关颖并不搭理她,而是看着姜允诺,“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你俩的事还不如高调高调,干脆公开得了。”

  风花雪月的爱情,有人可以低调,有人可以沸沸扬扬街知巷闻,可是他们,没得选择。因为,他是她两小无猜的亲弟弟!就算这世上所有的佳偶,怨偶,有情人,无情人终成眷属,他俩也不可能在一起。

  姜允诺趴在桌上,有些郁闷的吸了口气,看着桌上摆放的小镜子,瞪着里面映出的白净淡然的脸,若有似无的烦忧悄悄的爬上清秀微蹙的眉头,稚气未脱?还是故作老成?姜允诺啊姜允诺,都二十岁的人了,这种冲动的个性,为何每当遇到许可时,就会毫无疑问的原型毕露?许可,那个总能给自己带来麻烦还能笑得一脸无辜的可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只不过是一次平常的恶作剧,无聊的玩笑,这些人何必大动干戈。

  以至于现在,吃饭都成了问题。

  昨天去一号食堂,收拾饭桌的小姑娘“不小心”把面汤扣在了姜允诺的身上,然后非常“诚恳”一脸偷笑的道歉。

  前天去二号食堂,发饭的大妈干脆就气呼呼的向她碗里扔了两只肉肉的蚕宝宝一样的虫子,还用勺子压得扁扁的。

  大前天去小卖部旁的学子苑餐厅,平时挺和善的老板大叔瞪了她好长一段时间后,最后忍不住了,走过来语重心长的说,“小姑娘啊,你要谈恋爱找别人去,别再影响许可了,多好的一孩子啊,如果不是你,他昨天比赛也不会不在状态,咱们队也不会输啊,多好的一孩子啊,可惜了可惜了,平时一场比赛至少拿30分的人,昨天只拿了三分呀,你说说看,他们输球不要紧,连累我和伙计们打赌输了300块,回去被老婆骂了三小时……”

  天下之大,就不信会被饿死。去教工食堂,至少饭里没虫子,也没有收拾盘子的小姑娘。就这样,姜允诺绕过小树林,路过体育馆,向光明走去。

  这么多人呀,是又有比赛么?她忍不住放慢脚步。

  “上次输得太惨,许可好像也不灵了”。

  “他今天不会上场吧,我刚才进去的时候都没看见他”。

  “听说是脚上有伤……”

  “那一个休息了三个月还没好,这一个又伤了,咱们队没人了,小组出线的希望都很渺茫啊”。

  “今天才第二场,不是还有两场么,急什么。”

  姜允诺的一颗心突然悬起来。他,受伤了呀?严重吗……

  “嗨,想什么呢”,一只手在她眼前晃悠。

  她抬起头,不禁有些惊喜的大声叫着,“可可,是你啊”,看着他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块石头落了地。

  “还有我”,耳边响起清亮温和的男中音,“允诺,好久不见”

  她这才看见许可的身边站着一个人,不,是金鸡独立着一个人。那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缠着绷带,一只腿打着石膏。

  这位伤患微笑的看着她,“真好,长成了我喜欢的类型”,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第14章帅哥雷远同学

  姜允诺怔怔的看着他,在脑海里努力搜寻着这么号人物。可是她懊恼的发现,八年前的记忆,八年来的回忆,都只为一个人存在。

  终于,许可看向身旁的人,笑得颇为得意,“怎样,她不记得了,你欠我一顿饭。烧烤拉面火锅全部免谈,鱼翅泡饭还可以考虑考虑。”

  伤患恨恨的白了他一眼,再看向姜允诺时却依旧笑得灿烂,“雷远,我是雷远,以前总是抄你作业的那个”,他向姜允诺伸出缠着绷带的左手,“有些失望,但是我不会介意”。

  “啊”,姜允诺连忙握了握他的绷带,“不好意思,因为你现在看起来太帅了”。雷远是小混混啊,顶多也就是个小混混里的小头目,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

  “雷远和我一个专业的,滑雪技术和学习成绩一样差,又没自知之明,活该摔了个狗啃泥,在家半身不遂大小便无法自理躺了三个月,今天是这学期第一次来学校,还是为了看球赛”,许可毫不停顿的说完,声音有些清冷。姜允诺,你怎么一见帅哥就犯傻啊,还没瞧够么?

  “允诺,还是那么漂亮。气质美女啊”,不识时务的那个人继续由衷赞叹,“有男朋友没?”

  咳咳,气质美女!姜允诺忍着笑说,“谢谢你,刚分手”。

  “不用谢我,不是我赶走你的前男友,虽然我很愿意成为你的现任”。

  这人,有完没完。“你还吃饭吗,比赛马上要开始了”,许可说着,对着雷远的拐杖踢了一脚,转身向教工食堂走去。

  雷远一个趔趄,幸好被姜允诺一把扶住。

  他却仍是笑着,大声说,“你小子别拽,以前你被那些男男女女的追着跑的时候,不都是我和你姐罩着你的吗。”

  “你怎么知道?”姜允诺有些愕然。

  “知道什么?”

  “知道他……是我弟弟,是许可说的?”八年前,她和许可从来没在学校里提过,现在,她说出去了却没人相信。可是他,为何如此笃定。

  雷远侧脸看她,那眼神让她心悸,而她又在心悸什么呢?

  他笑着对她眨眨眼,说,“我就是知道”。

  姜允诺怔怔的,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雷远……是怎么知道的呢?为什么……我,不想让人知道……

  “许可”,她快步走到前面,拽住他的臂膀,问道,“为什么雷远会知道我们是姐弟?”

  “难道,你希望他以为我们是兄妹?”许可平静的看着她,轻轻挑眉,问道,“又或者……是情人?”

  “呃……没大没小的,不要胡说……”,她摸摸鼻子,看向别处,“他们说你受伤了?”

  “不碍事,上次比赛时不小心崴了脚,休息几天就好了”。

  她停下脚步,瞄向他的脚,“把鞋子脱了,让我看看”。

  “已经没事了”,许可失笑的低头看她。姜允诺脸上一本正经的老成表情,使得她柔嫩的脸庞更显得孩子气。“真的没什么事了,过几天就能上场了”,迎着她关切的眼神,他轻声说。

  “是吗”,收回担心的目光,她也不再多问什么。孩子大了,说太多他会嫌烦吧,“以后小心点”。

  帅哥是群居动物,几天后,当姜允诺再次见到雷远时得出这样的结论。

  当时是室外的体育课。

  大二的体育课,被分成网球,羽毛球,艺术体操,武术,跆拳道等小班上课。其中,以参加艺体课的队伍最为显眼。统一发放的跳操服非常漂亮,颜色和样式的搭配青春时尚,活泼俏丽,吸引着校园里的女孩子们。

  艺体班里可说是美女如云,汇集了众多的中文系和外语系的优质美女,班花,系花不等,其中当然有少不了日文系的言兮萝。爱美之心无止境,就好像武林高手,境界越高的对自己的要求也越高,她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塑身减肥使自己趋向于完美的机会。

  而且,这套并不暴露的服装对身材的要求却近乎苛刻,也使很多不够自信的女孩子望而却步。因此,艺体课不像某些课程那样有报名考核,光是在服装上就刷下去了大批的人。姜允诺和她的室友们都选择了这门课。关颖的外形条件不错,并且从小就学舞蹈,黄子曦和周雨是冲着看美女去的,而没有舞蹈细胞的姜允诺,她一向就对自己不在行的事物更感兴趣,用周雨的话说,就是喜欢自曝其短。

  不懂藏拙的那个人正跟着老师一丝不苟的学做动作,突然发现人群里出现了骚动,女孩们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节奏,一时间低呼,惊叹,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姜允诺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的办公大楼,六名高大帅气的男生正从里面走出来,走进冬日午后和煦的阳光里。率性而为的步调,青春张扬的气息,使他们比身后的太阳更加闪耀。

  “许可,雷远,林轩,球队的队医陆程禹……”,一旁的黄子曦如数家珍,“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校草们济济一堂啊。”

  “他们是学校体育部的成员。全都是篮球队,足球队和田径队的精英。”

  “体育部的部长雷远回学校了,估计是刚开完例会吧”,有人说。

  此时的雷远已脱离伤残人士的行列,帅气的运动型装扮仍掩盖不住他周身散发的浓浓的书卷味道,举手投足,潇洒随意。还真成精了,姜允诺暗暗赞叹,这样的气质,也不知道小混混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雷远走过来,和体育老师低声商谈着什么。

  许可双手撑在场边的栏杆上,悠闲的看着某人跳舞。啧,动作还真僵硬啊,简直惨不忍睹。她从小就是那种肢体语言不够协调的人,可又偏偏喜欢跳来跳去的。他看得饶有兴趣,一脸促狭的笑意。

  姜允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不期然的,却看到另一旁的林轩,仍然是略微腼腆的模样,仍然是深深迷恋的目光。他看着言兮萝,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忧愁。

  这种忧郁失落的神情,又让她想起七年前的那次离别,那个脆弱无助的少年。如今,他成为了昂扬的男子,自信挺拔,游戏人间。似乎,再也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他,包括离别,也包括她。至于言兮萝……她抬眼,寻找着场边的那人,却只看到他远去的背影。

  许可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刚才的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天边飘来几朵乌云,瞬间遮住了温暖的阳光。

  姜允诺,你这个傻瓜,难道就真的放不下他……

  体育老师拟好了名单,递给雷远。

  “美女们”,雷远拍拍手,示意大家停下来,“下个月,在我们学校将举行一次全市高校的艺术体操比赛,老师从你们中间选出了20名精英参加比赛,希望大家积极配合”,他扬扬手里的名单,“被叫到名字的同学晚上七点在体育馆集合,言兮萝,李清,江蕾……关颖,最后一位”,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喊道,“姜允诺”。

  第15章也许是情侣

  体育老师奇怪的看着雷远,因为名单上并没有姜允诺的名字。

  雷远接着说,“这次活动由校体育部成员姜允诺同学和我一起负责。今晚就开始训练,希望大家准时到达。”

  “允诺,你什么时候加入体育部了?”黄子曦小声问她。

  姜允诺摊开双手说,“我也很想知道”。雷远这家伙,搞什么名堂?

  所谓负责,就是负责播放音乐,点名签到,给艺体老师端茶倒水,其它时间在一旁做观众而已。

  “能不能告诉我”,姜允诺边看别人训练边和雷远瞎聊,“我什么时候说过加入你们体育部的,还是我选择性失忆了?”

  “给点面子吧,美女,下午开会时决定的,我们体育部都是和尚,就缺个女生”,他笑着对她眨眨眼,“跆拳道黑带三段,不要你要谁啊?”

  “少来,你们缺的就一跑堂的,店小二”。

  “就这店小二,我们部里那几匹狼都在竞争上岗呢,全被我给拦住了”,雷远拍拍姜允诺的头,不解的问,“你一小姑娘家学人家跳跳舞做做操的多好,干嘛跑去学那些打打杀杀的玩意儿?”

  她自嘲的笑笑:“像我这样没艺术细胞的人只能学点粗糙的东西”。

  “也是”,雷远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

  “哈,你眼光不错”,她大大咧咧的接茬。

  雷远摸摸鼻子,没有看见意料中的羞涩,不免有些失望。看来,某人对他这种似笑非笑的眼神完全免疫,以往,这可是他百战百胜,杀人无数的独门秘籍。这一次,真是有点……打击人。

  音乐渐停,大家解散休息片刻。

  姜允诺赶紧尽职的为老师奉上毛巾和花茶,就差没说,“客官,请慢用”。艺体老师是个驻颜有术的中年美妇,举止清高,态度傲慢,暴躁的脾气神出鬼没。参加训练的女孩里,除了言兮萝没有不被她损过的,哪怕只是节奏快了半拍,体育馆里就会上演河东狮吼。因此,姜允诺尽量做到在其位谋其政,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差错影响训练的进度。

  “给我水”,一只手大剌剌的伸到她面前。姜允诺抬眼,一个高挑苗条的女孩正不耐烦的看着她。

  “听见没?”女孩语气骄横。姜允诺记得她叫李清,是拉拉队里的成员。

  “那边有,自己拿去”,雷远指指不远处墙角的一筐纯净水,“别人不都自己拿的吗?”

  “我让她拿给我”,李清盯着姜允诺,神情极为不屑。

  “李清,你……”

  “算了”,姜允诺无所谓的笑笑,打断雷远的话,走过去把水拿给她。

  李清接过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你俩有啥过节呀?”雷远好奇的问。

  “不知道,话都没说过”,姜允诺又递给雷远一瓶水。

  “别理她,仗着家里有钱,小模样长的还可以就目中无人”,看雷远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她是你弟弟的忠实粉丝,傻吧,居然连大姑姐也敢得罪。”

  “你还真够三八的”,并且很少有人三八起来还这么有风度。可那个什么“大姑姐”听起来可真刺耳。姜允诺想了想又问,“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们俩是姐弟的?”

  “想知道呀”,雷远微笑着看她,“做我女朋友,我就告诉你”。

  “好”,她想也不想的回答。

  雷远微微一愣,泄气的说:“你这女人,真没意思,怎么就不按牌理出牌呢?”

  排练活动有时安排在中午,有时在晚上。中午的时候,篮球队的队员们也在体育馆里训练,双方都说自己比赛任务将近,互不相让,最后在雷远的调解下,划分界限,各占半壁江山。其实旁观者清,篮球队的人是以训练为名,看美女为实,艺体训练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什么时候来,美女走了,他们也就散了。

  姜允诺还发现,她的好弟弟,几乎每天中午都不用去食堂吃饭,自然有人给送来。有点心,有小炒,有女孩子自己在家做的,也有从校外的餐馆里买的。许可同学照单全收,一视同仁,每次收下的时候都会一本正经的说:“我代表篮球队全体成员谢谢你。”等人家一走,先飞快的吃上几大口,剩下的就喂从身后涌上来的那批饿狼。此情此景,姜允诺每看一次都深觉震撼。

  女孩子们送来的便当,对血气方刚的狼群来说,比钟爱的篮球更具吸引力。

  而对姗姗来迟的艺体老师来说,午睡显然比工作更重要。

  “你,转身慢了,再来”,老师顶着一张没睡醒的脸开始指手划脚,女孩子们噤若寒蝉,小心翼翼。

  “怎么回事,又是你”,老师啪的一声关掉CD机,“所有人都别跳了。第二排第四个,出来,把这个动作练好。”

  被叫到的女孩满脸通红,低着头走到方队前面。老师挥挥手,示意姜允诺放音乐。

  女孩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下更加慌乱,频频出错。“嗤”,老师轻蔑的笑笑,“白长这么大的个儿,没脑子的”。

  女孩停了下来,强忍着眼泪,呆呆的立在那儿。

  “喂,你倒是跳啊,别浪费大家的时间”,艺体老师显然被这种无言的反抗激怒了,杏目圆瞪,大声咆哮着,“别在那儿犯傻,跟个人头猪脑一样”。

  整个体育馆顿时安静了。

  “出啥事儿了”,在另一边打球的雷远赶紧跑过来。

  “抓住学生的小错误不放,进行人生攻击,可不是当老师的做法”,姜允诺抱着胳膊冷冷的说。

  “你这是什么话?”正在酝酿熊熊怒火的艺体老师猛然转过身,看着这个平时不太出声儿的“店小二”。

  “实话”,姜允诺平静的看着她。

  “你也学人家打抱不平?”,老师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艺术体操本来是体现快乐和朝气的运动,可她们现在……”,姜允诺冲着女孩们扬扬下巴,“就因为老师你,变得毫无激情,畏手畏脚。这样的训练,根本没有意义。”

  “一张嘴还挺厉害”,艺体老师不怒反笑,“行,谁有办法谁去教,我不管了”,说完,一扭腰走了。

  留下大家面面相觑。

  “姜允诺,你还真是……”,雷远郁闷的叹了口气,“太强悍了”,都怪自己引狼入室,回头还得赔礼去,那位可是体育组老师里有名的河东狮,想想就头大。

  “这下可好了,从明天起就不用训练了,咱们谁也别想参加比赛”,李清走到姜允诺面前说,“这都是因为你”。

  “主办比赛的学校却不参加比赛,那不是闹笑话吗”,有人跟着抱怨。

  “……”

  “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为了参加比赛,情愿被骂人头猪脑”,关颖走上前淡淡地说。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雷远看着这群能量等于上千只鸭子的女生,大感头痛,不知怎么办才好。

  “请安静一下,好吗?”温柔秀气的女声比雷远同学的大嗓门更有号召力,上千只鸭子立刻安静下来。这个……也太打击人了,雷远摸摸鼻子,识趣的退到一旁。

  “其实,没有老师我们也可以参加比赛”,人群的中央,言兮萝的声音低柔而清晰,“剩下的舞蹈动作我可以编排出来,如果大家多花些时间练习,相信我们不会输给别人。但是从今天开始,中午和晚上都要进行训练,你们觉得呢?”她自信的笑容散发着令人心动的光彩。

  女孩子们纷纷附和,表示赞成。

  “你认为呢?姜允诺”,言兮萝微笑着问她。

  姜允诺笑着高高的举起手,帅气的做了一个OK的姿势,大声喊着:“美女们,一起努力吧”

  “好!”女孩们都大声回答。

  许可看看表,两点还有课,于是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拿起背包向外走去。路过姜允诺身边时,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丫头,有时候还真像个孩子呢。

  真是没大没小的家伙,姜允诺看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想。

  “可以提个问题吗?”不知什么时候,言兮萝已站在她的面前。

  “嗯?”

  言兮罗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你们,真的是情侣吗?”

  第16章眼前的迷雾

  言兮萝,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九头身,巴掌脸,栗色微卷的及肩秀发,妩媚狭长的双眼,精制的鼻梁,性感小巧的红唇,甜美的笑容。

  她给人的感觉和关颖有点儿像,同样是高挑的个子,白皙的肤色。只是,关颖的五官长的比较大气,不及她的柔美精巧,而另一方面的不同,是气质。

  言兮萝的气质,平和又不失分寸,温柔里带点魅惑,自信却不嚣张。相比之下,同样优雅大方的关颖,举手投足间就多了一些冷淡,一些张扬。再加上出众的容貌,前者在学校里的人气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你们,真的是情侣吗?”提出这样的问题,换作别的高姿态美女在面对绯闻情敌时,也许会咄咄逼人。而言兮萝却是一种小心翼翼,楚楚可怜的表情。

  而姜允诺又偏偏见不得别人难过,特别是这样温柔的女孩,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的说错话让她柔肠寸断,引起公愤。

  “不是……我们怎么可能?”她装作不甚在意的回答。

  “可是,那天在宿舍楼下,你们……”,言兮萝面带羞涩,欲言又止,仿佛当时偷吻帅哥的是自己。

  “那个,我其实是在逗那小子玩儿的”,看见美女疑惑的表情,姜允诺接着说,“我和他……”,啧,怎么说才好呢,不想和别人说出我们的关系,真的不想说呢……“是很不错的那种关系,就像……兄弟一样。如果我们之间有那种事,感觉像在……乱仑”,从自己嘴里吐出的陌生字眼,却在心里引起一丝慌乱。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在迷迷糊糊之时,还未及细细体会,就已悄然逝去。

  “呵,是这样啊”,言兮萝笑的释然,“不好意思,误会你们了”。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他们是真的很般配唉,如花美眷呢。姜允诺的心,微微的刺痛着,生平第一次,她竟然对其它女人的美貌,产生了一丝妒嫉。

  不咸不淡的日子,百无聊赖的课堂,过剩的精力,青春的萌动,在年轻的身体里喧嚣着。

  对大多数人来说,学习只是考试前那几天的事情。他们忙碌于斗酒买醉,忙碌于在虚拟世界中的征战,忙碌于网恋上床,忙碌于处女与非处的猜测,忙碌于谈钱还是谈感情的犹豫。而那些往返于寝室与图书馆之间的人,往往是让人讨厌又让人敬佩的。没有目标的人往往害怕过得充实的人,害怕他们的勤奋与执著。

  在没课也没有训练的时候,言兮萝总能在图书馆里找到许可。但她并不认为许可是个勤奋学习的人,他做事很有效率,擅长在最短的时间里达到最完美的效果。除此之外,他并不想在堆满书的地方多待一秒。可是最近几个月,他几乎是泡在图书馆里,他说,因为他选择了第二专业。在这所学校里,只有连续两次获得特等奖学金的人才能修双学位。

  他真是很优秀呢,无论是能力还是外在。她喜欢看他宽宽的笔直的肩,握着笔的修长有力的手指,对着书本认真专注的眼神,她希望有朝一日,他能用这种眼神注视着自己。可是,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

  “许,一起去唱K吧”,言兮萝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们篮球队的都去了”。

  这次比赛小组出线,雷远一高兴就拨出公款,请大家去钱柜飚歌。

  “我不去了,你和他们去吧。”

  “真不给面子,我们的艺术体操拿了个第二名,参加比赛的同学也会去庆祝呢”,言兮萝嘟着嘴娇嗔,“可是如果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

  许可想了想,合上书说,“走吧”。

  中号的KTV包厢里,灯光变幻莫测,空气温暖暧昧,这样的氛围里,莫名的情愫总能飞快的滋长。

  藏在角落里轻声谈笑的数对男女,在一小时前不过是泛泛之交而已,也许数小时之后,在他们返回光明世界之时,又会回复刻意的生疏,然后礼貌友好的擦肩而过。昏暗的光线里,雀斑,青春痘,黑头……一一隐藏,只留下闪烁的红唇和眼影,模糊而又立体的轮廓,引人遐想。

  姜允诺懒懒的翻着点歌本,他,怎么没来啊?

  “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坐在旁边的关颖浅浅的抿了口茶水。姜允诺看了看关颖,觉得她不太适合这种喧嚣诡异的地方,她应该坐在明亮的听交响乐大厅或者古典豪华的歌剧院里。

  “允诺,你想唱什么”,雷远跑过来问。

  姜允诺随便点了首“仙剑问情”。她很喜欢这首歌的歌词,缥缈的意境,苍穹,落日,长剑,红尘。唯美的爱情,尽管人们不相信它的存在,还是会带着侥幸的心理执着的盼望着。

  许可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练歌台上那抹纤秀的身影。她轻轻的唱着,眼眸如同撒落星辉的湖水,闪烁着动人的光彩,神情温柔而伤感,那是恋爱中的人才会拥有的神采。恍然中,他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撞击着,令人窒息的刺痛渐渐蔓延开来。

  许可走到吧台前,为自己倒上半杯红酒。

  “不错啊,你姐姐”,雷远走过来和他并肩而立,“真是越看越不错”。

  许可沉默的,注视着台上的歌者。

  “她现在的样子,让人心疼”,雷远若有所思,继而轻声说,“我想追她”。

  许可端起酒杯,微微摇晃着,然后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飘散。

  姜允诺低头看着屏幕,可是她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知道他进来时身边跟着言兮萝,还知道……他正看着她。隔着憧憧的人影,透过若隐若现的灯光,她知道,他正看着她。她的脸有些发热,心怦怦的跳动着,她的眼前是一团迷雾,而迷雾的那端,是卓然而立的他……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柔情似水。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缱绻万千。

  第17章最完美的麦穗

  许可慢慢的往玻璃杯里倒着红酒,看着深红色的液体在其中翻腾旋转,他淡淡的说:“好,我批准了。”

  雷远不由失笑:“靠!做小舅子的,也用不着这么拽吧”。

  许可端起酒杯,步入人群,在尚能控制自己的思绪之时,试图用周遭的嘈杂淹没着自己。总是想努力的逃开,避开人来人往的世界,因为那里有她,避开纷纷扰扰的思绪,因为那里有她,以为书本可以让自己平静理智,可又情不自禁的想见到她,有她的世界,他想参与,终究,自己是个意志薄弱的人。可是,这一切,带来的却是越发孱弱的理智。

  “唱的可真差劲”,李清把胳膊搭在许可肩上,一脸的满不在乎。

  “有些五音不全”,许可不着痕迹的摆脱她的纠缠,笑着说,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人群中发出低低压抑的哄笑。

  “真是一群狂蜂浪蝶啊”,关颖低声说。

  姜允诺喝了口茶,无所谓的笑笑,心里却是闷闷的。为何,自己总是被他这样奚落着?唱歌时的那一幕,恍然如梦。他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想必是一如往常的,透着嘲弄的眼神吧。他仿佛在努力的排斥着,抗拒着,不远不近的的距离冷漠的阻挡着她的脚步,再也无法靠近半分。

  她静静的注视着,他时而和其他男生喧闹拼酒,时而和周围的女孩子们谈论着什么,他接受她们暧昧的动作,倾听她们无聊的话题,他回报她们温柔的浅笑,他怡然自得,游刃有余的周旋其中。七年的时间,不算太久,却足以在原本亲密的两人之间,划出让人无法琢磨的沟壑。

  她走到雷远身边,说,“让许可少喝点酒”。

  雷远看了她半晌,才笑着问,“你们俩,究竟怎么了?”

  她摇摇头,听见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自心底轻轻逸出。

  “散了吧,都十点多了”,雷远看看手腕上的表,大声说,“等会儿宿舍可要关门了,想继续玩的自己掏钱,我已经被你们榨干了”。

  许多人都觉得不够尽兴,一听说要散,抱怨纷纷。

  “我不管你们,付完账我就走人”,雷远低头翻着钱包,好像不太够呀,“那个谁”,他指着许可,“你今天喝的红酒最多。晕,你TMD的还喝啊,赶快陪我结帐去。”

  许可笑笑,拍了一下雷远的后脑勺,“你TMD没钱的时候就想起我来了”。

  “许可”,言兮萝脸颊绯红,慵懒的说,“我今天也喝得有点多呢,头有些晕晕的,待会儿你送我回寝室吧?”。

  许可“哦”了一声,搭着雷远的肩走了出去。

  “还是我送你吧。”“我来送你。”……其余众男争先恐后的请缨。

  言兮萝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的俯视着这帮裙下之臣。

  “这女人,高手中的高手”,关颖在姜允诺的耳边轻轻的说。

  一行人走到宿舍楼下,已接近十一点。大门前,出现了林轩清瘦的身影,他手里夹着香烟,神情有些颓废,貌视在等人。姜允诺看看并肩而行的许可和言兮萝,又看看林轩,这次可有戏看了。林轩和认识的几个人点点头,打过招呼,走到姜允诺面前说,“允诺,我想和你谈谈”。姜允诺一时怔住,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

  “谈把谈吧,谈完了早点回去,快熄灯了”,雷远笑着,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姜允诺戴上,“晚上,还挺冷的”。

  姜允诺和林轩沉默的走着,她猜测不出,他想对自己说些什么,“那个,再晚了,就回不去了”,她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提醒道。

  “嗯……”,林轩长舒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终于说出口,“我,忘不了你”。

  姜允诺抬头看着他羞涩的双眼,笑着问,“你,喜欢的是言兮萝吧?”

  林轩不吭声,对于这个问题,他实在不愿多谈。

  “我说对了吧?”

  林轩无可奈何的捎捎后脑勺,“我和她,是不可能了”。

  是因为被拒绝了,才不敢承认。姜允诺暗自叹气,幸好自己没有深陷其中,否则可有的受了。

  林轩不等她开口,鼓足勇气说,“给我一次机会,和你重新开始”。

  姜允诺想了想,问他,“听说过柏拉图的麦穗吗?”

  林轩茫然的摇摇头。

  “有一天,柏拉图问他的老师苏格拉底,什么是爱情。苏格拉底就叫他先到麦田里,摘一棵全麦田里最大最金黄的的麦穗。但是,只能摘一次,并且只可以向前走,不能回头。

  柏拉图于是听从他的话。结果,他两手空空的走出麦田。老师问他为什么摘不到,他说,因为只能摘一次,又不能走回头路,其间即使见到一棵又大又金黄的,因为不知前面是否有更好,所以没有摘;走到前面时,却又发觉,总不及之前见到的好,原来麦田里最大最金黄的麦穗,早就错过了。于是,我便什么也摘不到。

  苏格拉底回答说,这就是爱情。”

  她说着,嘴角噙着一抹无奈的微笑,“……就是这样的”,然后,悄然而去,留下那人,在风中兀自呆立。没有经历过风浪的人,不免都会有些自负,更何况他有不错的外在条件。他,还需要很长的时间,用来成长。

  二十岁的男孩子,永远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得,究竟是什么。爱情,对他们来说,无非是一种感觉,混杂着心动,不甘心,欲望以及游戏。在这方面,林轩还只是个单纯的孩子,单纯的不知掩饰自己的浅薄,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如他的头脑一般简单。这样的人,在大学校园里,比比皆是。也因此,不知有多少认真的女孩,为这种简单却又不纯粹的感情,前仆后继。

  再跑回宿舍楼时,已是漆黑一片。她沮丧的踢了踢紧紧关闭着的大门。

  “别踢了,进不去的”,昏暗的大楼阴影中,一人靠墙而立,他冷冷的说,“姜允诺,已经十二点半了。”

  “有话好好说”,姜允诺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别学人装神弄鬼的。”

  许可也不闪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姜允诺,你傻了是不是,深更半夜的跟着男人往外跑。”

  “我乐意,关你什么事”,姜允诺高高地扬起下巴。

  “爸妈不管你,我就得看着你”,许可的声音里透着薄怒,手上不自觉地加重力道,“你看你傻头傻脑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那也比你这个采花大盗好”,姜允诺甩甩胳膊,却挣脱不开。

  “就会说傻话”,他顿了顿,问,“那家伙找你做什么?”

  “不告诉你”,她斜眼看他,使劲的想掰开他的手指,“谈情说爱的话也要和你说啊?”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他稍一分神,就被她挣脱了去。

  “哈,好笑了,没听说过还有复合这个词吗”,她活动活动手腕,转身欲离开。

  “你去哪儿?”

  “去招待所,难道睡这儿?”

  他抓起她的右手,一起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闷声说,“住外面干嘛?去我那儿”。

  数小时前,还在因为他黯然伤神,这一刻,却是握着他的手。生活,往往这样峰回路转。

  她的心开始如小鹿乱撞,她暗自懊恼着,却不愿放弃这片刻的温暖。

  凌晨的校园,寂静无声。不知何时开始,空中飞舞起细小的雪花,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第18章有一个傻瓜

  咝,这么多好吃的啊,牛肉面,羊肉串,锅贴,过桥米线……干嘛干嘛,为什么不让我吃……姜允诺捂着被拍痛的脸,满桌子的美食一瞬间烟消云散。

  “姜允诺,你的口水把枕头都给打湿了”,立在床边的许可嘲弄的看着她,“还有,你和以前一样,睡着了就喜欢磨牙”,说完转身走进浴室。

  切,不过是睡了一宿的沙发,就拽的跟什么似的,小器。

  姜允诺极不满足的擦擦口水,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白蒙蒙的亮光,透过窗帘洒进屋里。她一时兴起,掀开被褥,赤着脚跑过去拉开窗帘,眼前果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今天已经是二十一号了,说不定会是个白色的圣诞节呢。

  姜允诺想起去年的圣诞假期,在姜敏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开车去了迪斯尼乐园。姜敏固执的认为,基于自己见每一任情人都比见女儿的次数多的这种情况,她应该做出点赔偿。虽然,姜允诺再三强调,自己已不是十岁的孩子,这样的赔偿也毫无意义。但是以姜敏的强悍,她从来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就像当年,她义无反顾的离开儿子时一样……

  “我一会儿去买早点,你想吃什么”,许可站在她身后问。

  “快去快去,饿死了”,她说着转过身,“我要吃牛……肉……”。

  许可只穿着一条居家长裤,赤裸着上身,正拿着浴巾擦拭头发。

  “什么”,他没听清,靠近她。

  姜允诺低头看看,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昨晚洗完澡,胡乱扯出一件许可的衬衣穿着睡觉。白色的衣服……若隐若现……还好衬衣够长。“你,还不转过去”,她用双手护在胸前,咬牙切齿的说。

  “有什么关系”,许可不以为然的看着她,“以前一起洗澡的时候,什么都看过了,我这儿还有照片呢”,他嘲弄的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真是……讨厌的表情,姜允诺对着那张脸一巴掌挥了过去,“拜托你说清楚,那都是三岁之前的事情。”

  野蛮的丫头。许可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痛,他扔掉手里的浴巾,双手撑在她两旁的窗台上,有些恼怒的说,“不要总是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

  姜允诺紧贴着窗台,进退维谷,只有瞪眼看着他。四周,弥漫着沐浴露的清香,和他身上温热的气息。

  他俯下身,发梢上的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身上。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似乎要穿透到她的内心深处。姜允诺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她扭过头不再看他,脸颊边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良久,他才直起身,戏谑说,“你也知道害怕,嗯?”然后,转身走到衣橱前,拿出T恤利落的套上,穿好羽绒服,向门外走去。

  “又不是本命年,穿什么红色的……”,他边说边关上门。不久,屋里传来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

  咝,好冷,许可走在雪里,顿觉整个人清醒了不少,用手摸了摸,才发现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到小吃店里打包了两碗牛肉面后,想了想,又要了二两锅贴,这才往回走。还没到公寓楼下,就看到某人的身影。走为上策,视而不见,是她想要逃避时的一贯作风。

  “吃完了,我送你回去”,他堵住她的去路。

  “不用,我还有事”,她低头看鞋,发现他居然穿的是洗澡用的拖鞋。

  他无可奈何的看看手里的早点,“记得,早餐一定要吃。还有,天冷了,多穿点衣服”。

  姜允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抬腿就走,烦,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等会儿,我还没说完”,他叫住她,眼睛却望向别处,“林轩不太适合你,分了吧”。

  “……”

  他看了看她戴着的那条的围巾,“其实,雷远这人还不错……”

  姜允诺的心,在这一瞬间无由得往下坠着,她抬起头,冷笑着说,“凭什么,要你来安排我的感情,我可爱的弟弟”。

  许可一时语塞,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还是忍不住对她说了。姜允诺的脾气,他再了解不过,有些傻气又自以为是,天生就喜欢和自己作对。从小,两人就很少有意见一致的时候。即使明明知道他是对的,她也会不遗余力的用实际行动反驳他的建议,并长久的以此为乐。

  这一刻,许可突然发现,在她的面前,自己却成了十足的傻瓜。对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担心她遇人不淑,现在还穿着拖鞋呆呆的站在雪地里,尽管他的样子很酷,引来无数路人频频侧目。他将手里的东西扔进路旁的垃圾桶,然后做了一个他这辈子认为最可笑的决定。

  挖掘别人的隐私是全人类的共同嗜好,无论是中国人或者欧洲人,大学女生或者家庭主妇。在大学里,使众人好奇的无非是,谁暗恋着谁,谁家里有个会挣钱的爸爸,以及,谁和谁的上过床。而此时,姜允诺就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是因为她昨天的彻夜未归。她原本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可事情一旦涉及到那个越来越让人心烦意乱的许可,她就开始变得惴惴不安,仿佛他俩之间的关系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何如此,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寝室里安静的出奇,四个人沉默的做着各自的事情。可是姜允诺轻微的一举一动都能引来其他三人探究的眼神。这种怪异的氛围让她觉得好笑,也渐渐冲淡了起初不安的心情,没有人,可以抵挡自己极力掩饰的好奇心。

  我们生活中,总会出现好心的人,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宁静。

  “姜允诺,昨晚看通宵电影去了?”黄子曦笑嘻嘻的问。

  “不是”,她直觉的回答。

  三个人一齐看向她。

  “开房去了”,她淡淡的说。

  周雨正喝着水,“噗嗤”一口水喷在了电脑屏幕上。

  三个人继续看着她,谁也不愿开口,说出那个非常非常想知道的问题。

  “可惜是一个人”,撒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暗自叫苦,突然觉得自己非常矫情,直接说住在自己弟弟那里就好。为什么要说慌……早上的那一幕,又在脑海里浮现,带来的依然是令人心跳的感觉。该死,她有些愤怒的打断自己。他是个小流氓,他就喜欢看她出糗,他还着急的想把她推销出去。他以为自己是谁?一个无聊,嚣张的半大小子……

  平安夜的这一天,阴沉沉的天空下,白色的积雪融化殆尽,露出了灰色,惨淡,湿冷的校园。

  中午,是一年一度的“学院杯”足球比赛的决赛,姜允诺照例被雷远叫过去端茶递水。好在两边粉丝团都极为热情,几乎承担下了所有服务工作,她便可以随意坐在一旁发呆。

  “赌一次,你先说哪边能赢?”,雷远对她说,“谁输了谁请吃晚饭?”

  姜允诺抬起头,有些茫然的问,“我们院在和谁踢啊?”

  “同学,下半场都快结束了,你到底有没有在看啊”,雷远冲她只摇头,“当然是和我们法学院,你没看见许可也在上面吗?”

  “啊!?”,她这才仔细的找了找,由于刚下过雪,场地湿滑,几乎所有队员的身上都留下了泥泞的印记,一时半会儿还真分不出谁是谁。

  “喂,我说”,雷远用胳膊轻轻顶了她一下,“你有心事啊,为情所困?”

  “没有。”

  “那天晚上,小轩轩找你干嘛?”雷远不依不饶。

  姜允诺用手托着下巴,斜着眼看他,“你少三八点行不行?”可是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的人还不止一个,坐在她另一边的关颖也好奇的看着她。

  “叙旧而已”,她只好胡乱搪塞。

  看台上的阵阵掌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法学院的一位身穿十七号球衣的球员,带着球接连晃过了三人,迅速攻入对方禁区,那里,除守门员外空无他人。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姜允诺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许可。白色的球衣衬着他年轻的脸庞更加帅气,他的神情坚定,双眼炯炯有神,嘴角微微上扬着,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这小子跑得还真快”,雷远自言自语的说,“怎么突然就跑去踢足球了?奇怪……”

  “比分多少?”姜允诺顿时有些紧张。

  “一比一”,关颖回答。

  许可抬起脚准备抽射,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绝佳的站位,完美的角度,强劲的力道,这将是一个精妙绝伦的进球。

  事实证明,上帝偶尔喜欢和人类开点危险的小玩笑。不知是由于地滑还是心理因素,原本打算飞身扑球的守门员突然卧倒在许可面前,脑袋和足球相隔咫尺。顿时,惊呼声四起,看台上的人纷纷站起来。

  风云变幻,只在瞬间,许可硬生生的收回力道,脚下一滑,重重的向后摔去,倒地时,左手本能的撑了一撑。然后,他听见手腕发出轻微的声响,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开来。

  第19章林轩的电话

  “反应真TMD快,这一脚要是踢下去,那位就算不傻也残了”,雷远心有余悸。

  远处的许可,眉峰微蹙,脸色有些发白,左手已然无法活动。

  “雷远,可可好像受伤了”,姜允诺站起身,担心的张望着,双手不自觉地握着身边的栏杆,指尖上泛着淡淡的白晕。

  正在猜测之间,队医陆程禹跑了过去,稍作检查后,示意换人。随后,两人一同走出场外。

  “怎么了”,雷远问正在帮许可穿上外衣的陆程禹。

  “左手骨折,去医院”,陆程禹说话一贯的简明扼要,是出了名的酷。

  雷远也习惯了不再多问,只说,“估计等会儿还要打加时,你在这儿看着,我们和许可一起去。”

  主裁一声哨响,90分钟比赛结束,比分仍是一比一平。两队将在几分钟后进行加时。

  林轩走下球场,随手接过旁人递上的纯净水,眼睛瞟向一旁的替补席,看到一个匆忙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身影。

  姜允诺正在一旁帮许可清理书包和衣物,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扭头一看,林轩正站在人群之外冲她招手,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向他走过去,“什么事”,她问。

  林轩欲言又止,朝许可那边看了看,才说,“算了,你们先去医院吧,待会儿比赛完了,我打你手机。”

  医院骨科门诊旁,许可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额上尤挂着几滴剔透的汗珠,略显苍白的脸色衬着他的眉目更显清俊出尘。这场球,对于他来说,终究还是输了。

  “喂,别睡了,小心着凉”,姜允诺走过去没好气地拍拍他的面颊。真是的,踢场球而已,用得着这么卖命吗?

  “允诺,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坐在旁边的雷远看不过去了,“怎么做人姐姐的”。

  “我已经习惯了”,许可睁开眼,伸出右手拉住她的手,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细腻温热的掌心。

  第一次,发现他的手可以这么凉。

  不假思索的,她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冷吗?”,她轻轻的问。

  “现在不冷了”,他看着她,眼里隐含着浅浅的笑意。

  她把手移到了他那只受伤的手上,更加彻骨的冰凉,突如其来的寒意,使她的心轻轻颤动着,“很痛吗”,她的声音低低的。

  “不太痛”,他依旧注视着她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双眸里流溢出温暖的光辉。

  她一时失神,几乎要沉溺了进去。

  “行了”,雷远在一旁连连摇头,“姐弟俩,用不着这么缠绵吧。”说者无心,听者却是迅速的收回手,脸微微的泛红,一直到耳根。

  许可的眼神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不动声色的看着一脸变化莫测的姜允诺。心,被莫名的情绪轻轻拨动着,似乎有那么一点了然。

  雷远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两人间的风云突变,更加品不出他们心里的细小波澜。他扭头看着走廊的尽头的楼梯处,吹了声口哨,戏谑的说,“允诺,你还是把这一套用到未来老公身上比较明智。咱们许可最不缺的就是温柔,关怀之类的东西。”

  顺着他的视线,姜允诺看到,陆程禹,和身边光彩照人的言兮萝,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姜允诺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她接通电话,那端,传来林轩温润的嗓音,“允诺,许可怎样了?”

  “刚照过x光,骨折了,现在等着上夹板”。

  “哦,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清楚,关于许可……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许可?”

  “你等等”,有些慌乱的,她走到不远处拐角边的小卖部,才接着说,“你在开什么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在开玩笑的是你”,林轩的口吻里,少见的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恼怒,“你们根本就不是姐弟……没有谁,会为自己的姐姐,做出这样的赌约,幼稚冲动的赌约”。

  姜允诺的心突突的跳着,“林轩,你究竟想说什么?”

  “比赛前,许可找到我,对我说,如果我进的球比他少,我就必须离开你,和你分手”,林轩低声叹息着,“没想到,他会作出这样幼稚的事情。”

  “结果……”她呆呆的回应。

  “结果,并不重要。对你,我已经决定放弃了”,他的声音有些伤感,“我喜欢你,但是比起他来,我做得还不够……所以,你拒绝我,如果是因为他,我可以接受。我想,他真的很喜欢你……”

  “不要再说了”,她一手按着太阳穴,强忍着头晕,低声叫了出来。

  “最后一句话,希望你认真的告诉我”,林轩似乎有些艰难的开口,“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她微微舒出一口气,轻轻的回答,“有的”。

  “知道了”,说着,他挂了电话。

  姜允诺无力的靠在墙上,头脑里犹如塞着一团乱麻,她的生活,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如此令人费解。是当自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亦或是从七年前?她微微阖上眼,强迫自己往并不太糟糕的方向去思考,也许,也许只是林轩的误会,也许只是许可的一时贪玩,是的,他最喜欢恶作剧了,最喜欢捉弄自己……

  “手机掉了”,陆程禹弯腰正好接住姜允诺即将落至地面的手机。这个常常一脸淡然的女生,原本明朗有神的双眼里,此时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使得漆黑的眸子更加……更加……像两颗又圆又亮的黑葡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他微微咧嘴,佩服自己形容得恰到好处。

  “谢谢”,她回过神,接过手机,看着陆程禹走到小卖部前,买了盒烟,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她揉揉眉心,很有些踌躇的走向骨科门诊。只有十几步的路程,她却希望,能够不停的,永远的走下去,没有尽头。

  许可脖子上挂着白色的绷带,骨折的手腕已然被固定好。四个人正坐在那儿等她。

  “谁的电话呀,这么神秘”,雷远笑着问她。

  她扯扯嘴角,她知道自己笑得很难看。

  这丫头,还和以前一样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高兴或不高兴,全部堆在脸上。许可微微皱眉,是谁,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如此轻易的,左右她的心情,她并不是脆弱的人。

  “我要喝咖啡,热的,不加糖”,他闲散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的脸说。

  “好吧,你受伤了,你最大”,雷远说着站起身。

  许可懒懒的伸开长腿挡在雷远面前,“我要喝咖啡”,他依旧看着她。

  “还是我去吧,不加糖,不加奶,我知道的”,言兮萝说。

  陆程禹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一脸玩味的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

  许可轻轻握住言兮萝的手,“喂,我要喝咖啡”,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姜允诺”。

  她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却又直觉的避开,仿佛被什么东西灼痛了一样。她只得垂下眼帘,眼光停留在那两人相握的手上,轻应着,“好的”。然后走到小卖部,要了杯牛奶。

  她大剌剌的将冒着热气的纸杯递到许可的面前,假装着一如往常,什么也不曾发生过,说,“还是喝牛奶比较好”。

  可是他,却忽略面前的纸杯,以及她好心的建议。

  许可站起身,旁若无人的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颌,“闹什么脾气呢”,他皱着眉看她,俯近她耳边问,“又是因为林轩那小子,嗯?”

  温暖的气息,低柔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轻萦绕。可是此时此刻,这样的温柔,却是她最不愿见到的。她微微咬着下唇,努力压抑着满心的慌乱。下一秒,在抬眼时,已是笑得一脸的阳光,她攫住他的目光,用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不是的,弟弟,我只是担心你。”

  第20章你曾在我心里

  一年里的最后一天,依旧是阴沉沉的天空。

  小雨夹杂着细小的冰粒若有似无的散落,太阳好似半睁半闭的眼,隔着阴霾投下丝丝寒意,悄无声息的滑落至天际,路旁,残败的树枝上悬着粗粗细细的晶莹冰棱,衬着湿滑的街道愈加昏暗。

  言兮萝掂着脚,慢慢挪动着步子,小心翼翼的避开污秽的泥泞,和身旁脏兮兮的菜摊。左边是鸡鸭同笼,异味扑鼻,右边是一尾尾的活鱼在水盆里扑腾着,不时的溅出水花,对面是挂着红红白白的肉和骨头的摊位。她努力的屏住呼吸,不时的低头看看脚上那双粘上水渍和泥点的白色羊皮长筒靴。她不明白,怎么会被姜允诺拉来这里—–二十年未曾涉足的菜市场。

  “为什么要来这儿呀”,她可爱的皮靴啊。

  姜允诺仍然兴致盎然的研究那些肉骨头,“你不是说要做饭给许可吃吗?”嗯,这一个太大只了,这一块一点肥的也没有……以前在法国的时候,喜欢煲汤喝的她,把住处周围的超市摸得一清二楚,哪一家卖的肉骨头用来炖汤比较好,哪一家有鸭子卖,哪一家的汤鸡不错,等等,嘴馋的时候,只有自食其力了。

  “可以在超市里买呀”,言兮萝微微提高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是一些卤味,熟食和糕点,“这些已经够吃了”。

  “学校旁边的超市没有新鲜肉骨头卖的”,姜允诺挑好几块牛肉骨头,让老板切成小块,盛进塑料袋里,“伤了筋骨的人,喝点汤应该还是蛮不错的”,记得小时候,他也是喜欢喝汤的。

  她抬手看看腕上的表,三点过几分,他应该还在上课吧。

  两人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来到许可的公寓门口,言兮萝熟练的从花盆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间门,有些污浊的空气扑面而来,言兮萝走进去“刷”的一下拉开厚厚的窗帘,嘟哝着,“许可也真是,才几天没给他收拾,家里又乱糟糟的”,她转向姜允诺,“这种年龄的男孩子是不是都这样啊?”

  房间进门处的过道上,就是一个简单的开放式厨房。

  姜允诺把菜放在案板上,随口应着,“男人都这样吧”。

  言兮萝一边清理桌上胡乱放着的书本纸张,一边笑着说,“看来你挺了解的”。

  姜允诺有些微怔,她笑了笑,没有搭话,把已洗净的牛骨放进冷水锅里煮着,开始切葱,姜和萝卜。然后拿勺子撇出不断浮上水面的血沫。

  “知道吗,允诺”,言兮萝瞧着她,幽幽的说,“第一次见到许可时,我在旁边看着他,傻傻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她羞涩的低头浅笑,“大气也不敢出一个。我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词去形容当时的情形,那种感觉,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也不动,只是站在他身边,就觉得非常的……刺激。你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才让自己在他面前变得正常一点吗?”

  “他有那么好吗”,姜允诺轻轻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水面上的血沫越来越多,湿湿热热的水蒸汽飘过她的脸,粘上她的发丝,纷纷扰扰,挥之不去,让她有些心烦意乱。记忆中那个曾经粘在身边,喜欢和她撒娇的孩子,和言兮萝所说的男子,渐渐分成两个毫无相似的人影,令人琢磨不透的,是他,还是自己莫名的心思?

  “这样的人,你真能拿他当兄弟么?”言兮萝直直的盯着她,言语突然变得犀利。

  不能么?姜允诺紧紧地咬着下唇,良久,才淡淡的开口,“做兄弟是要看缘分的,许可,不就是我的亲弟弟么?”恍然中,嘴唇麻麻的疼痛着,浅浅的,闷闷的,一直传到心里。突然有些恨恨的,心底升起无名之火,她轻笑着,“就算不是姐弟,他也不会是我的那杯茶。”

  姜允诺把所有的血沫细心的滤出来,往锅里放入适量的配料,盖上锅盖,将炉火调至低档,笑着说,“好了,三个小时后把萝卜放进去,再炖上二十来分钟可以吃了。我走了,约了寝室里的丫头们吃火锅。”

  房门是虚掩着的,走出去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空落落起来,就如窗外的天空,茫茫一片,辨不出方向。堆满书的书桌,放着衣物的凌乱的沙发,微微闪烁着的炉火……她轻轻关上门,把自己关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公寓走廊上,许可靠立在门外的墙壁旁,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胳膊上缠绕的绷带,泛着莹莹的白光,他微垂着眼帘,不知注视着哪一个角落。

  姜允诺看到他,脚步微微顿住,静谧的四周,似乎连时间也停滞不前。

  终于,许可放下手里的书包,浅浅上扬的嘴角,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叹息。他从头上取下黑色的棒球帽,给她戴上,低声说,“外面下雪了”。

  她转身离去,隐约间,温热的湿意,轻柔缓慢的从眼里滑落。

  寝室里的四个人围在一起吃着火锅。

  “姜允诺,你怎么还没记住歌词啊?”周雨嘴里嚼着菜,含糊不清的说。

  “不如……你们换一首她熟的唱唱,要不就唱初赛时唱的那首”,黄子曦对关颖说。

  “伴唱的CD都交上去了,还有半个小时比赛就开始了”,关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小姜啊小姜,你整个下午都做什么去了?还有,你平时练歌的时候怎么就不记歌词呢,比赛又不是在KTV,面前是没有大屏幕给你看的。”

  姜允诺捞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吃完,才说,“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记不住”。

  不顾形象的,关颖一下子趴在桌子上,相当郁闷,“把你要唱的那部分,抄在手心里,忘词了就偷偷看看”。

  纷飞的雪花,寂静无声的飘落。学校的大礼堂里,却是热闹非凡。

  舞台上方,悬挂着大大的红色横幅,上书,“20XX年度XX大学校园歌手大赛”。舞台中间,身穿燕尾服,头发一丝不乱的男生,正张开双臂,神情投入的唱着,歌声忽高忽低,收放自如。

  姜允诺和关颖不约而同的倒吸了口气,互相对视了一眼。刚才有人唱了首“青藏高原”,现在又是这首“我的太阳”,其余唱英文,韩文,飚海豚音的强人一茬接一茬。

  眼看就轮到她俩了,关颖心里有些没底,努力的深呼吸。

  姜允诺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笑着说,“肚子还饿着呢,等会儿吃羊肉串去,我请。”

  ……

  关颖拿着话筒愣愣的站在台上,她不知道,为何平时好端端的CD在这时和自己做对。俩人才刚唱了几句,伴奏音乐就发出了“嗑哧嗑哧”的响声,如此,反复几次,台下嘘声四起。

  从没这么尴尬过,她的脸热辣辣的发烫,瞥了一眼身边同样握着话筒的姜允诺,居,然,还,在,笑!她看见姜允诺强忍着笑意,一只手闲闲的斜插在仔裤的口袋里,仿佛正欣赏着一场闹剧。不知怎的,看着她淡淡的笑容,自己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许多。

  主持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你们还有备用的CD吗?”

  关颖摇头。

  姜允诺看见舞台的角落,摆放着一架钢琴,于是走了过去。

  她把话筒搁在上面,用手敲了敲已然有些泛黄的琴键,侧耳倾听,清晰地辨别出两个需要调校的音节,还不算太碍事。她扬起手腕,根据关颖的声线,尝试着给出几个音,然后对着关颖做出“V”型的手势。

  悦耳的琴声在细腻的指尖轻轻流淌,渐渐充盈了整个空间,关颖定了定心神,跟随着节拍唱了起来。她的嗓音低柔婉转,伴随着轻盈的琴声,却有一种空灵的味道,妖妖娆娆,绵延不绝,缠绕其中。

  ……

  以为会习惯有你在才是习惯

  你曾住在我心上现在空了一个地方

  原来爱情这么伤比想像中还难

  泪水总是不听话幸福躲起来不声不响

  太多道理太牵强道理全是一样

  说的时候很简单爱上后却正巧打乱

  只想变的坚强强到能够去忘

  无所谓悲伤只要学会抵抗

  ……

  背了许多次也没记牢的歌词,在她第一次弹奏曲子的时候,却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

  这是一首适合在冬天唱的歌,她想。

  你曾住在我心上,现在空了一个地方……

  第21章上帝也恶搞

  许可握着手机,掀开上面的滑盖,然后关上,再次掀开,又关上,如此重复机械的动作N次以后,终于拨出那串熟记于心却一次也没拨出过的号码,真有意思,自己姐姐的手机号码竟然还是从别人那儿知道的。

  “在哪儿?”

  “寝室里。”

  “出来,我在楼下。”

  “雷远呢?”

  “他说有事,来不了。”

  “哦。”

  宿舍楼下,人来人往,一旁的道路上,泊着不同牌子的轿车。开车的人中,有父母,也有情人。阳光有些刺眼,姜允诺有些不适应得咪了咪眼,许可站在不远处,颀长挺直的背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竟显出一丝格格不入的清冷。

  许可看着姜允诺手里的大号行李箱,皱眉,“这么多东西,不就住二十来天么?”

  姜允诺瞥了他一眼,“又没让你拿”。

  许可果然毫不犹豫的放下,袖手旁观。

  姜允诺瞪了他一眼,拖着拉杆就往前走。学校是建在山上,有不少高高低低的长长短短的坡路。她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拎着包,跟在闲庭信步的某人身后,亦步亦趋,挥汗如雨。雷远这小子,自己不来也就算了,还让这个没同情心的伤残人士跑来看笑话。

  终于在一个超长大坡前,她累得一下子坐在行李箱上。

  许可转身,微笑,“需要我帮忙吗?”

  继续瞪他。

  许可毫不介意的拍着她的肩,指着前方的坡路,“你看,如果拖着箱子走S形上去,这样会比较省力,加油。”

  姜允诺已经没力气瞪他。

  许可轻笑着,拎起箱子,“傻女人,你那些恋爱算是白谈了。女人要学会在适当的时候示弱。男人是用来干什么的,就是用来使唤的。”

  “你就这么希望被人使唤?”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不会介意……”,许可脱口而出,微怔之间,他看见,她的笑容突然滞住,眼睛不知所措的望向别处,耳根微微发红。暗自叹息着,他接着说,“你是我姐姐”。

  该死,他紧紧地握着拉杆,手指隐隐泛起青色,他的自制力,一天不如一天。如果她再细心一点,恐怕早就有所觉察。

  沉重的羞耻感,如墨黑肮脏的影子,时时在心头笼罩。

  如果说,儿时的依赖和亲密,只是在那个冰冷的家庭里,相互之间的慰籍,那么现在又算什么?

  五岁,她是他的姐姐,她是他的依靠,她总是那么的强势,让他崇拜却也教他讨厌。

  十岁,她是他的最亲密的家人和伙伴,突然发现,她也不过只是个小孩子,于是喜欢捉弄她,看她气恼万分他就会得意开怀。

  十五岁,她是他的温暖,她是他的思念。伦理道德,早已在脑海里生根发芽,初时的亲吻,是孩子间的玩笑,是懵懂的少年心思。可是,当思念泛滥成灾之时,她温暖的笑容历历在目,如阳光般摄人心魂,她便成了他的渴望。

  他的心,脆弱而又肮脏,他用逃避和放逐惩罚着自己,却是远远不够。

  二十岁,再见时,他们在咫尺和天涯之间徘徊。靠近亦或疏理,都是一种煎熬。

  茫茫人海,大千世界,却只会对自己的姐姐有感觉,难道上帝也喜欢恶搞?

  为什么,她要回来,为什么,他又会在这里傻傻的等待。

  姜允诺偷偷的瞄了一眼许可,现在,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诡异,自从林轩的那个电话开始,她不知道自己是害羞还是尴尬,她说服不了自己正大光明的看他。如果不是那个电话,他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处,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不同了。她不知道林轩说的对不对,但是,自己的心里的确有些不一样了。

  姜允诺想说点什么却又找不着话题,许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双唇紧闭着,看不出在想什么。她又瞄了瞄他还裹着纱布的左手,开口说,“还是我来拿吧”。

  “我拿就好”,许可吐出四个字后,就再也没开口。

  寒假到了,宿舍要封楼,姜允诺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还准备去做做法语家教。自从她偷跑出来以后,姜敏就没再往她的账上汇过钱,她带过来的钱已经花了七七八八,好在一连找了两份法语家教,至少可以解决温饱问题。

  许可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说,“回家住,又不是没地儿住”。

  “哪个家?你那儿?不行”,绝对不行,万万不可。

  许可看了她一眼,“是你十四岁前呆过的家”。

  “不要”,她立刻拒绝,人家都不要她这个女儿了,还跑去做什么。

  “许瑞怀不经常回去”,许可顿了顿,“再说,那房子现在写着我俩的名字”,那是他对许瑞怀提出的唯一一次要求,因为那里有关于她的回忆。

  “我们俩的”,姜允诺有些诧异,“许瑞怀良心发现了?我还老想着,我究竟是不是他女儿”。

  “那么,我究竟是不是姜敏的儿子”,许可表情淡淡的,“谁叫我们摊上这样的爸妈”。

  “都说问题家庭里的孩子性格会怪怪的,可我们俩还凑合,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教育有方,是不是呀,可可”,姜允诺说着掐了掐他的脸,想到要回家,她有些莫名的兴奋,似乎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家呀,在外面七年,一个人住学校宿舍,或者呆在姜敏那儿,都没有家的感觉。

  “你教我什么了,你七年前就扔下了我”,许可扭头看着窗外的街景,“好在我禀性纯良,资质不错,才能在人心险恶的社会里茁壮成长。”

  “你就吹吧,是谁不回信,不打电话的”,不知是谁扔下谁,姜允诺忍不住掐着他的脸,恶狠狠的问,“你说,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也不会去找我?”

  “不会”,毫不犹豫的回答。

  姜允诺叹了口气,林轩果然是胡说八道的,这家伙连一点姐弟之情都不念,怎么可能还会,还会……她心里突然涩涩的,怎么觉得就自己在瞎忙呢,人家该干嘛还干嘛,没事人一样。林轩那小子疯了,自己也跟着发疯。

  许可把行李搬进姜允诺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一如七年前,床上仍然放着她最爱的叮当公仔

  “林姨还在这儿吗?”她把叮当抱在怀里。

  “我搬出去以后,她就走了,钟点工会偶尔过来打扫。”

  姜允诺环顾着四周,往事历历在目。

  “喂,还我叮当的碟片”,她调皮的伸出手,“你都借了……借了十三年了,外加利息。”

  “谁记得扔哪儿去了”,他看着她,悠然自得的坐在那儿,空荡荡的房子因为她而变得温暖,他的心,被这种暖暖的感觉充盈着。

  姜允诺正自顾自说着什么的时候,抬起眼,不期然的对上了那双灿如星辰般的眼眸,许可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慌张的低下头。

  许可移开视线,眉目淡淡的,“我去洗个澡,等会儿出去吃饭,家里什么菜都没有,搬箱子搬得满身臭汗的,拜托你以后别再整那么多东西……”

  姜允诺看看他的左手,问,“你都怎么洗澡的?”

  许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扬了扬右手,

  她眼里微微有些酸涩,二十岁的孩子在许多家庭还是备受呵护的宝贝,而他却早已失去了这个避风港。

  “我帮你吧”,她说。

  “洗澡?”他好笑的扬起眉。

  “呃……洗头”。

  她把洗发水抹在他的发丝上,他的发丝乌黑而有光泽,有些粗硬,和自己柔软的发质不太一样呢。

  “洗发水流进眼睛了,难受”,他嘟哝着,向个孩子一样。

  她轻轻的笑了,只听他接着说,“姜允诺,你真够笨手笨脚的,一点都不像女人”。她干脆抹了他满脸的泡沫,一会儿却又拿起干毛巾给他擦拭。

  他坐在浴缸的边沿上,面对着她,眼睛紧紧地闭着,他的鼻梁挺直,眉毛浓黑,漂亮的眉骨使脸部的轮廓更为深刻,减淡了五官中性化的柔美,他的额头光洁而又显出男子的坚毅,真的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呢,她想着,于是鬼使神差的,她的唇印上了他的额头,然后是眉毛,接着是……绝对是鬼使神差,事后,某人曾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温润轻柔的触觉,使他微微一震,本能的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

  当她的眼睛以极其暧昧的距离,对上那双深沉幽黑的眼眸时,她倏的一把推开他,却无法挣脱他的怀抱。

  “我要走了”,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去哪儿”,他挑眉,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回寝室”,傻傻的回应。

  “现在放寒假呢,你应该呆在家里”,他仍然搂着她。

  “呃,我现在想出去”,梦游一样的表情。

  “至少先帮我把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好。”

  她想不通,怎么还会和他一起出来吃饭,她应该离他远远的才对。他会怎么想自己呢,姐姐是色女?姐姐侵犯弟弟?天哪,救我救我救我……

  “姐姐”,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许可只好牵着她的手过马路,“那只是个意外”。

  对的对的,她拼命的点头,只是个意外而已。

  也许,是她着了魔。

  第22章不是铁打的

  看着姜允诺切菜,是件让人郁闷的事情。切盘土豆丝,可以花上一刻钟。她喜欢将切好的土豆片整整齐齐的叠放起来,然后再一刀刀的砍下去,砍成薯条状。

  “你在劈柴?”站在一旁的许可实在忍无可忍,“你以前一个人都是这么做饭的?”

  “已经很好了”,她无所谓地说,“我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做这么麻烦的菜。”

  “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土豆丝”,他右手拿过刀,左手从她身后绕过,按着案板上的土豆。

  姜允诺僵硬的挺直了背脊。没有身体接触,却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他浅浅的呼吸声,以及淡淡的清爽味道。暖暖的气息,拂过她头顶的发丝,掠过她眼旁的刘海,酥酥痒痒,而她却一动也不敢动。

  这人,又在做什么啊?想让她前功尽弃?这几天,她日日面壁思过,夜夜辗转反侧,非礼勿视,非礼勿言,费尽心思,才渐渐淡忘那个意外事故。何故,他现在又来招惹她。她不是个镇定的人,甚至有些情绪化,但是当她下定决心时,总能找回冷静自若的面具。她打算,在自己的心脏跳啊跳啊,跳的她快要晕过去之前,一定要说点什么。

  “许可,你靠得太近了”。

  听见她仿佛有些干涩的嗓音,许可却只是认真的盯着手里的刀,他的动作细致而灵敏,细细薄薄的土豆丝在刀片和案板之间越积越多,窗外,夕阳斜斜的照进来,阳光犹如内心深处的渴盼,轻柔低沉,然而当它落在洁净的刀片上时,却又明晃晃的刺眼。

  “你看”,他利落的切好一盘土豆丝,“就算在中间隔了块大木头,我也能比你切得又快又好。”

  “好,我是木头”,她生气的抬起脚往身后踹过去,“既然你的手也好的差不多了,就别再吃木头做的饭”,他平淡的言语,总能轻易挑起她的脾气,却也在不经意之间化解了她心里的迷惑。也许这样的相处模式,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无法更近却也勿需后退。

  “好痛”,他说着放下刀,双手撑在案台上,低垂着头颅靠在她的肩上。

  “你就装吧,我又没使多大的力气”,她向后瞥了一眼,“你的手还痛吗?”

  他微微闭上眼,是心痛,挣扎隐忍到心痛。品尝过这种滋味么?明明知道眼前是深渊却还要一脚迈进去的恐惧,明明知道身后退无可退还要自我安慰的荒凉。你,从来就没有这种感觉,偏偏的,还喜欢做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引诱我,然后无辜的,好像自己是受害者。残忍的,让我一个人来承担所有……靠,你以为我是铁打的?

  他拍了拍案台,直起身,“拜托你,姐姐,动作快点,人都要来了。”说完,他走出家门,打算到车站去接那几个酒鬼,顺便绕道超市买点熟食。看姜允诺的做事的效率,心里没底。

  抬眼看看墙上的钟,六点了呢,摆好一桌子的菜,姜允诺感觉有些累的甩甩胳膊。凭什么呀,他过生日,却让她来下厨。累死了,她刚想坐下休息,门铃响了。

  门外,一帮子男生,扛着几箱啤酒冲进来。

  雷远向她招招手,“嗨,允诺,你的同居生活过的怎么样?”

  “做饭,洗衣服,伺候大少爷”,姜允诺把许可买回的熟食分在盘子里。

  雷远在屋里转了转,搜罗了一堆像框,抱到陆程禹跟前,“我猜对了吧,铁一般的事实在这儿,就是姐弟俩”。

  陆程禹是扫了一眼那些照片,点点头,“嗯,好”。他是隔壁医科大学的学生,不知怎的,却和许可他们混在了一起,还成了篮球队的队医,据说曾经是高中同学。

  “好什么好,你能不能一次多说几个字?”雷远摇摇头,对姜允诺说,“我给周雨打电话了,你们寝室的人都来,要不就几个男的,多没意思。”周雨是校学生会的干事,和雷远比较熟。

  “就这么简单?”,姜允诺笑着瞄了他一眼。

  雷远嘿嘿笑了两声,看了看手机,“她们到了,我下去接。”

  音乐声震耳欲聋,空酒瓶铺天盖地。对多数人而言,青春的放纵,年少的轻狂,也不过如此。

  姜允诺死死的盯着许可。臭小子,怎么就这么能喝呢,不管是谁劝酒,全都来者不拒。别人才说了句,“是兄弟的,就走一个”,他一把接过酒瓶,扬起头就开始牛饮。如果配上“小二,再来八碗老酒,十斤牛肉”的台词,还颇有点豪气干云的味道。

  二十岁的男生,喝了点酒就开始闹腾,撇开八卦不说,三字经和荤段子出现的频率就高了起来,也顾不得有没有女孩子在场。说来说去,不过是网上广为流传的经典,就算重复了几百遍,依然是,说的人兴致勃勃,听的人津津有味。这种情况下,许可依然是人群中的光芒所在,他平静的转动着手里的酒瓶,讲述了一个旁人未曾听过的笑话,他眼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语调平稳闲适,口齿清晰,点到既止,引得众人暧昧的笑声连连。

  肤浅!姜允诺狠狠地瞪向他。他却扬起嘴角,毫不在意的冲她举举手上的啤酒瓶。

  黄子曦用手托着下巴,眼光迷离,含糊不清的叹着,“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就连讲黄色笑话也这么有气质呢,允诺,你这老弟真是人间极品。羡慕死了……”

  关颖浅浅笑着,“你干嘛要羡慕呀,他对小姜来说是只能看不能摸的,可怜的小姜……”

  姜允诺一口酒喷了出来。这话说的……可她又忍不住偷偷的看过去……的确很迷人啊,一时之间眼光竟然舍不得移开。只可惜,他是自己的弟弟。失望的感觉,在脑海里盘旋着,挥之不去,直到在并不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而后,犹如渐渐潮起的岸边,点点浪花,轻轻绽放。

  不知不觉中,姜允诺一连喝掉了两瓶啤酒,揉了揉太阳穴,她走到橱柜前,给自己倒了杯雪碧。

  “喝蜂蜜水会好一点”,她抬头,看见陆程禹靠在橱柜旁,手里拿着水杯。

  “好,试试”,她拿出蜂蜜,“你也来一杯?”

  “不用。”

  “你好像不太喜欢喝酒”,她一边啜着蜂蜜水,一边和他聊天。

  “是的。”

  “……”,果然是惜字如金,姜允诺拨了拨头发,盘算着该说些什么。

  “黑带三段?”陆程禹突然问她。

  “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好久没练习了”。

  “找个时间切磋一下”,他微笑着,伸手帮她拂开垂落眼前的碎发,原本冷峻的脸部线条霎时间变得柔和起来。

  接近凌晨的沉静暗夜,冰凉的空气里漂浮着酒精的味道。

  姜允诺从浴室里走出来,穿过黑暗的客厅,她一边擦拭着湿湿的头发,一边避开分散四处的酒瓶。

  沙发上,有人拿着酒瓶,不时地独自浅酌。

  她皱了皱眉,走过去,从他手里夺过酒瓶,“有人是喝酒喝死的”,本是责怪的意思,此时听起来却满是温柔的味道。

  “坐”,许可拍拍身边的沙发。

  姜允诺在他旁边坐下,抬眼看看墙上的钟,轻笑着,“还有十分钟,就二十岁了”。

  他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声音里透着丝丝慵懒,“礼物呢,姐姐”。

  “自己去找”,她捏捏他的脸,“大人了,以后要乖乖的”,最重要的是,不许再捉弄她。

  “我现在就要”,他有些不满的嘟哝着,微醺的半睁着眼,孩子一样的表情。

  “已经给你了”,讨厌,中邪的感觉又来了,她移开他的手臂,想要飞快的逃走。

  他轻抚着她的湿发,“没有,我想要的,你没有给我”。这样香香软软的发丝,你怎能,毫不设防的,让他们随意碰触。你怎能,对着别的男人,笑语连连。你怎能,心甘情愿的,让他们握你的手,亲吻你的唇,然后变成他们的女朋友……

  她歪着头看他,“那么,你想要什么礼物?”

  心里微微的抽痛。这种没心没肺的样子,毫不在意的单纯,一瞬间点燃了他心底的愤怒。什么样的礼物呢……当人们得到了相对的回报,惊喜过后,想要的,自然是更多。

  他靠近她,臂膀移至她的背后,手掌贴近她的腰间,“就好像上次的意外”。嫉妒,经不起挑拨,总是轻易冲开理智的闸门,蜂拥而至。他想要的,是他们得到的,或者,从不曾拥有的。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宛如幽深的潭水。她几乎忘了呼吸的震惊其中。

  “你喝醉了”,她的手掌抵入他的胸膛,妄想在彼此之间拉开一臂的距离。隔着衣物,依然能感受到他的结实有力,以及剧烈的心跳。热辣辣的感觉,使她泄气的将手紧握成拳。这不是许可,不是她的弟弟,而是一个陌生又危险的男子。

  没有回答,他直视着她的眼眸,黑黑的眼瞳闪烁着胆怯抗拒而又迷惑的光芒。他无可奈何的叹息,伸手遮住她的双眼,似乎这样,可以掩去他深深的罪恶以及自责。舌尖轻柔的滑过她的唇,浓郁的酒精味道混合着男子的气息,霸道的钻入她的鼻间,她的大脑在一瞬间罢工,又在下一刻顿时清明。

  “不要”,她侧脸,慌乱的避开,“臭小子,你醉了。你把我当言兮萝啦”。

  许可的动作突然停滞,她又在胡说些什么?

  姜允诺松了口气,伸出四根指头在他眼前晃晃,“这是多少”。

  他不答。

  “我就知道,你不认识我了,把我当你女朋友了”,她强装笑容。

  “这样好玩儿吗?”许可缓缓站起身,目光清冽冷然的不带一丝情绪,“姜允诺,你在我面前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觉得相当有趣是不是?”

  她抬头,不解的看着他。这样的他,是她未曾见过的。

  “引诱我,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粉饰太平”,他说着勾起嘴角,“做姐姐的勾引弟弟,真是很有趣,嗯?”

  “我没有……勾引你”,她咽了咽唾沫。生平第一次,突然有种拎不清状况的感觉。二十年来对他的认知,就在这一瞬间颠覆。

  “你没有?”,他突然笑了,笑容英俊而轻浮,“你真以为,那天的事情是个意外?没有人,会像你那样亲吻自己的弟弟。这种暧昧的游戏,很对你的胃口,是吧?”

  “你……走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陌生,脆弱而僵硬,微微的颤抖着。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一路跌跌撞撞坠入黑暗的最深处。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如同魔鬼的影子,袭上心头。

  他俯下身,轻佻的勾起她的浴袍的领口,“这种样子,还敢说没勾引我?”

  她低头看去,才发现领口的一边已滑落至肩下,裸露的肌肤在冬夜里泛着阵阵寒意。她死死的拽紧领口,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令人窒息的的沉默。

  桌上,手机突然泛起蓝光,拼命的震动着。

  许可接通电话,低头浅笑,“嗯,这就出来”,说完,穿上外套,扬长而去。

  静谧的夜里,冰冷的空气缓缓流动。

  姜允诺走到许可房间的床边,从枕下,她拿出一根手工编织的男式腕绳,上面绣着几个数字,“01.20”,他的生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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